“愿意!”
“那好!我带头捐。来,这边。”
说着,那个男人便走向那个小男孩,并把他牵到一张没人坐的长椅子上坐下,接着,从裤兜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塑料袋来,用力抖开,当完全敞开后,他又吩咐小男孩提着袋口的两端。
然后,那个中年男人又笑呵呵地掏出两元钱放进袋里。
即刻,大家立马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掏口袋准备捐助。
见现场一窝蜂,大家挤在一起,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原本退至一旁的中年男人又重新来到人群中维持秩序,叮嘱大家要排队,不要脚踩脚头碰头。
在他的组织下,大家果然听话的排起了队,开始了井然有序笑眯眯的捐赠。
两元,一元五角,一元,五角,两角,一角······
不大一会儿,塑料袋就装了半袋子零零散散的钱。
“小鬼,你数一下,看够不够买车票?如果不够,我垫上。”那个中年男人十分豪气慷慨的担保。
闻言,小男孩嘴角溢出了笑意。
“谢谢!谢谢所有的叔叔阿姨!”小男孩起身,无比诚恳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然后,他重回长椅上坐下。
他一边认认真真地数着,一边小声的念着不断攀升的阿拉伯数字,数着,念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荡漾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天真无邪又无比满足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小男孩拾起了最后一张贴在塑料袋底的纸钞,数字也定格在“53”这个数字上。
他仿佛数钱数过瘾了,意犹未尽似的,末了,还不忘把塑料袋倒过来用力抖了抖,当确信真的再也没有了,才甘心。
见状,大家噗嗤笑出声来。
小男孩也吐了吐舌头,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腼腆地低下了头。
但,很快,他却紧紧地捏着那一沓厚厚的纸币,抬起脑袋,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小鬼,多少?”有位长者关切地问。
“五十三块。”小男孩一边认真而仔细地整理着手里的钞票,一边羞涩而甜蜜的回答。
“那,够买票了吗?”那位发起捐助的领头人关心地问。
男孩略微腼腆的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显然在思考,在回忆。
“够了,够了!”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的男孩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道,“我······我······”,也许,真的太感动了,早已涕泪淋漓的女人想说几句略表感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奈,女人只好向在场的人默默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由衷的表示谢意。
“真的够了吗?这里到东莞的车票是多少?”或许,有些人依然不太放心,便忍不住问道。
“够了,我记得是二十六块五。所以,真的够了,谢谢大家!”
小男孩十分确信地回答,黑黑的脸上展开了无比满意和开心的笑容。
“哦!那够了就好!”那个中年男人如释重负的感慨。
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于是,聚集的人群作鸟兽散去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
有人匆匆忙忙检票进站,有人继续坐下来候车,有人直奔出站口接侯亲友······
那位丢了车票的妇女也拉着儿子的小手走向了车票的售票窗口,重新买好了车票。
她拿着崭新的车票出来,嘴角浮起欣喜的微笑,顷刻,若有所思,随后,她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似乎有些愧疚。
小男孩跳起来想要看看妈妈手中的车票,这时,女人稍微有些犹豫,但,一番苦口婆心的叮咛后,还是把车票给了儿子。
小男孩欣然地接过来,端详着,咧着一张笑意盈盈的大嘴,蹦蹦跳跳的,仿佛一只叼着肥硕大虫子的欢快小鸟。
然而,也许,谁也想不到这个开心的孩子,刚刚,还曾被打,还曾涕泪交加的嚎啕大哭,还曾难过委屈。
他们母子俩相依着走进了检票口,渐行渐远。
田甜目送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百感交集。
假如,假如,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信条,都漠然视之,都佯装没看见没听见;假如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好心的带头发起倡议,那么,会是什么样的情境呢?
或许,小男孩仍然在被打被骂,或许,那位妈妈失手把自己的儿子打坏了,打残了,甚至,打死了。
想到这儿,田甜不由得不寒而栗。
当然,就算没那么严重和可怕,那么,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至今,他们母子俩仍滞留在车站,神情哀伤,无助,凄凉,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