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全收了,你们能以三百文一斗的价格出手给我吗?”裴休试探性的问着。
话刚说出口,整个黑市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刚刚还在议论价格和行情的盐贩子们立刻闭上了嘴。
听到裴休给他们的这价格,简直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们头上。
这些人是所有盐贩子中最晚跳进来的,自然也是收价最高的,其中的大多数人,几乎是到了四五千文一斗的时候,才刚刚跳进盐业这个巨大的深坑之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从四五千文一斗的价格,猛地跌落到了三百文一斗,这样的落差几乎让所有后人都感到无法接受。
小贩哭丧着脸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苦苦哀求道:“公子……你给的这个价格说实话,实在是太低了,咱们现在也不求什么搏利,只要能少亏些本钱,就算是不错了,实不相瞒,我们这一批粗盐的收取价格,都在三千文往上,实在是没法以三百文的价格出手给你啊。”
“要是以这个价格出手,我们恐怕连家底都要赔进去。”
裴休不禁也苦笑了一声。
什么叫你们连家底都要赔进去,我家也屯了千百石粗盐,还不是一样要把家底都赔进去。
这整个黑市之中,手中囤积粗盐越多,家底越大,而背后的势力,往往也是些在朝中为官,手底下的亲朋或者是门客从商。
不过在这所有的商人之中,也就裴寂一家囤积的粗盐兴许是最多的。
裴休苦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身后的盐贩子忽然大叫道:“那位小公子,价钱还可以商量啊!您看在加个一百文怎么样?”
“公子!五十文!再加个五十文!公子别着急走啊!”
小贩苦苦哀求着,可见他的盐,直到现在,也几乎没有人来问过价。
对于裴休这个几乎低到了极点的价格,依然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裴休并不是前来买盐的,自然不会在理会小贩给出的让步。
即便小贩真的以三百文的价格卖掉,他也不会收。
裴休暗自感到一阵心悸,能让这些小贩几乎没有低价的想要将这一批盐出手,李二和那个什么李泽恐怕也不容小觑。
目前一千八百文的盐价,让普通百姓肯定是舍不得买的。
而手中的钱财足以买得起一千八百文一斗的,也不会去吃那些又苦又涩,还没有卖相的粗盐。
自然,只会让粗盐永世囤积下去,难以售出。
“李泽小儿,好手段,好算计啊!”裴休一面走着,一面暗自感叹。
无论是定价,还是出售方法,都几乎将盐价死死的控制在了平民买不起,富人吃完便看不上粗盐的阶段。
看来,自己家族中囤积的粗盐,这下真的要烂在手上了。
裴休暗自咬了咬牙,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半个时辰后,裴休叩响了其父裴寂的书房门。
“进来吧。”裴寂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裴休推开门,便看见自己的老父亲十分憔悴的坐在书房里,不知道是在生闷气还是在想事情。
“查的怎么样了?”裴寂一手撑着脑袋,头也不抬的看着桌面问着。
裴休两步上前,朝着裴寂老爷子长揖道:“回父亲,刚刚去了一趟黑市,随便给出了个三百文一斗的价格,那小贩看来是许久没有开张,回了低价三百五十文。”
“要是在拖下去,这个价格只怕会更低。”
裴寂缓缓的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此时老的像是一具干尸一般,眼周发黑,面无血色,嘴唇发青。
“三百五十文。”裴寂嘴中重复了一边他儿子带来的价格。
“来人呐,去找几个眼线,时刻把黑市给我盯紧着,还有,把那个皇家盐肆也给我好好看着,价格一旦有任何变动,立刻给我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