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效率很快,不过一刻,便把药酒带了回来。
期间张老三的婆娘一直跪在尸体旁边抹眼泪,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于是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真可怜啊,刚死了爹,又死了儿子,幸好还有个少年人,要不然老张家就断后了!”
“是啊,只是可怜张婶儿啊,得守着儿子过下半辈子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苦了点,但……唉,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节哀顺变吧。”
“只能这样了……”
慕容瑾一边听着这些虚虚实实的议论,一边让人把药酒都倒了出来,泡酒的料全都摊在竹筐里。
众人见状也纷纷噤了声,围观起来。
只见慕容瑾带着手套,从那一堆浸得快要分不出原样的药渣里挑挑拣拣,分出来几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来。
随后见她那露在面纱外边儿的桃花眸突然带着笑意,摘了手套缓缓地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开始净手。
众人疑惑不解,看燕王妃这架势,是已经弄清楚了张老三的死因了?
可她怎么不说话啊?
碍于身份,也没人敢开口问啊,'只能在一旁伸长脖子干着急。
里长也好奇得很,忍不住地笑呵呵讨好似地开口问:
“王妃,这就是那致死的乌头?”
慕容瑾点了点头,“嗯,是草乌。”
众人又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议论了起来,就这会儿,已经有好十几种张老三会把剧毒草乌放进药酒里的合理解释了。
而张老三的婆娘则是身子一震,哭得更厉害了。
里长松了口气,不是谋杀就好!
镇上出现鼠疫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好不容易盼来了燕王妃这尊大神坐镇,还研制了疫苗,眼看就要度过这个难关了。
如今他可真是经不起一点点惊吓了,听到慕容瑾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刚刚跑得急渗出的细汗,小心翼翼地问她:
“燕王妃,那这事儿已经真相大白了,疫苗还继续种?”
里长以为这件事能就此画下句点,却不料慕容瑾挑眉反问:
“什么真相?”
里长呆了,“呃……不是张老三误以为草乌也是药材,浸入药酒中,被自己毒死的吗?”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慕容瑾扫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在了垂首啜泣的妇人身上,轻笑道:
“张老三是个酒鬼,自己泡了二十多年的药酒,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什么是可以泡什么不可以吗?”
慕容瑾说得极慢,一字一句地,像是鼓点一样敲在了众人的心上,也落在了那哭得伤心欲绝的妇人身上。
对啊!
众人恍然大悟,一时用既震惊又敬畏的目光看着慕容瑾。
里长也愣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么说……
张老三不是被自己毒死的?而是被杀死的!
他今年是怎么了,犯太岁吗?
里长有苦说不出,心想回去一定要请个道士到府上驱驱邪,他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一团,苦哈哈地问:
“王妃的意思是……”
慕容瑾的视线从妇人不停发抖的身子收了回来,冷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