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从遇到巨蟒到差点丧命于巨蟒蛇尾之下,她都没有显露出半点恐惧,甚至惊慌连都没有,若是好事者或史官在场,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将萧玥描绘成一个胆大无畏的传奇少女,感叹不愧是阎王——萧衍之女,令人叹服。
萧昀等人也担心她是在逞强,回程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情绪,可她却跟没事人一样,该笑的笑,该怼的怼,全然没有刚刚差点命丧黄泉的余悸。
可就在萧玥进入龙帐看到萧衍和慕容瑾之后,眼眶突然就红了,豆大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地往下掉,看得萧衍的心像被人一把揪了起来,连呼吸都疼。
不得不说,宋亭演技的天赋不错,一番言论说得声泪俱下,中间停顿的时候,欲言又止,神情纠结,若是不知缘由之人瞧见了绝对信以为真。
“皇上,请容臣禀报,皇家猎场出现巨蟒一事实属离奇,按及时赶到现场的二皇子与犬子,以及目击者所言,巨蟒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家猎场恐不是碰巧,怕是另有隐情臣仅有一个女儿,二皇子也只有一个表姐,还请皇上明察!”
宋亭在安静的龙帐中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暗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与神情,上前一步出列,对着上座的萧懿行礼:
虽然萧懿对他尊敬有加,也时常询问他的意见,但也不排除那是做给人看的,毕竟萧衍可是能与当年太子萧鸾争皇位的唯一皇子人选,无论如今谁当皇帝,都无法平静对待他而不膈应的。
这近十年来萧衍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今日的体面显然是靠往日的威风撑起来的,说话也越来越没有重量,在朝堂上若不是萧懿经常问起,他的存在已经可有可无了,毕竟如今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并不是他!
思及此,他的虚荣心就无限地膨胀起来,阴鸷地看了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萧衍一眼,咬了咬牙想:
但宋亭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若是退缩未免也太难看了,他宋家的脸面何存?日后世人又会如何笑话?
谁都不想成为“阎王”发怒的对象,更何况还是在萧懿默许的情况下。
宋亭来时是气势汹汹,但他还没开口萧玥就哭了,萧衍也再一次巩固加深了众人眼里“女儿奴”的形象,面若冰霜的脸明显地告诉所有人,谁要想是让萧玥受到一丝委屈,后果自负!
尤其是宋亭,他在萧玥等人回来之前,求见萧懿时便说明来意——要给嫡女宋诗讨个公道。当然,他还没有狂妄到当着萧懿的面对萧衍和慕容瑾说“今天你们要是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事儿没完!”这种程度,不过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而从一开始就在龙帐内的容祈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边越来越深的笑意看得人越来越慌。
萧懿端坐高位,从宋亭携夫人请见,到各个位置上大臣陆陆续续求见,再到萧卓带着萧玥回来觐见,他都沉默不言,似乎也面不改色。
就有了此时龙帐里的情形:
别人念及旧情维系表面堪堪的交情,他们会当真,加上有心人有意拿他们当挡箭牌达到某种目的,也乐意将他们送上悬在半空的云端,于是他们更加目空无人。
位居高位而不居安思危,就容易让人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宋城如此,宋亭亦然。
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这也是萧懿当初没有太多顾忌就将他提至太傅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