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拓跋启说出想让慕容瑾点评拓跋琴刚刚弹奏的曲子时,在场的各位人精便已经心照不宣了――拓跋启此次亲自来朝,就是冲着燕王府来的!
早就听说南疆王久病在床,恐命不久矣,曾迫于南疆王的武力带着整个部落降服的各个部落首领――如今南疆朝堂上的成员,已经开始打算南疆王一死,便撕下那层忍辱负重的外壳,回到自己部落所在地,重新恢复南疆地区在统一之前各部落各自为政的局面了。
这样一来,南疆国内必定有一场内乱,拓跋启既没有南疆王的威望,亦没有南疆王的能力,想要学南疆王统一南疆的方式那是无稽之谈,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外援。
南疆王似乎也早就料到犹如纪念的局面,所以十几年前便与大萧和亲,打好关系,为江山和儿子铺了一条出路。
虽说大萧十几年前受到重创,兵力与实力都已经回不到最鼎盛的时期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当时受创的大萧,也完全有能力收拾全盛的南疆,更何况如今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的大萧呢?
所以拓跋启这时来抱大萧这只大腿,倒也不意外,只是他不冲着萧懿却盯着萧衍,难道不知道萧衍已经甚少过问朝堂、涉及军务了么?
众人心思各异的同时,这边拓跋启大概没料到慕容瑾会用这种方式拒绝,笑容一滞,“这......莫非是流言?”
慕容瑾确实没有在公开场合弹过琴,可很早之前,京都上下便听说慕容瑾琴技精湛,极少能敌。
这个传闻也不知是从谁口中传出,总之传了这么多年,竟也没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慕容瑾也从未否认过,人们便更加信以为真。
没想到此时慕容瑾却在宫宴上反问拓跋启,没有想要承认的意思,看着也不像是否认,更像是秘密被人知道了,有些恼怒。
拓跋启没有得到慕容瑾的回答也不恼,而是冲慕容瑾微微颔首:“如此,便冒犯燕王妃了。”
慕容瑾笑容更甚,“无妨,只是要让贵国郡主希望落空了。”目光掠过站在太华殿中央,拓跋琴煞白的小脸。
拓跋启虽然没有南疆王的铁血手腕,可心眼却不少,他一听慕容瑾这么说,便识趣地顺着台阶下:
“燕王妃言重了,不过是小孩子家家,哪有那么多小心思?”
音落,拓跋琴也只好咬着下唇冲慕容瑾行礼致歉,随后缓缓起身,众人只见她那本来的红润的嘴唇咬得红唇发白,教人于心不忍。
而她确实不甘心地再次开口:“琴儿还有一事想求证。”
众人闻言都兴致盎然,刚刚慕容瑾默认她的琴技好是“流言”,不肯指点拓跋琴,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南疆国内那点破事儿沾上边,再凑上来也只是自讨没趣。
但凡拓跋琴若有点脑子,就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否则难堪的就不只是她自己,可她偏偏还不依不饶了:“昀世子擅音律乐谱,也是谬传么?”说完苍白的脸上突然飞上了红晕。
众人恍然,敢情不是拓跋启看上了燕王府,而是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看上了冰冷俊美的萧昀!
若是涉及大人之间的算计,众人自然是要条分缕析,但如果是少年少女们之间的情愫,那便不好多作想象了。
萧还是第一次见女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向萧昀暗示自己的喜欢,萧昀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神情,萧勾出一丝冷笑,绝对不能让她做自己的嫂嫂!
容笙也对拓跋琴的“直白”颇为诧异,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替萧昀这个锯嘴葫芦答道:
“这倒不是,昀世子不仅功课好,而且琴棋书画骑射剑术样样精通。”
萧瞪了容笙一眼,容笙却笑得更欢。
而拓跋琴闻言立即殷切地看着萧昀说道:
“既然琴儿讨不到燕王妃的指点,那可否请昀世子点评一二呢?”
其实这本来不是什么事儿,可当慕容瑾拒绝的那一刻开始,这事儿就变味了。
此时萧昀若是称赞,那就是对拓跋琴有意思,若是贬低,就是让南疆使团难堪。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萧昀,等他表态。
只见萧昀刚睡醒某地掀起他一只微垂的眼皮,淡淡地看了满怀期待拓跋琴一眼,淡淡地说: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没有细听,不便评论。”
此言一出,太华殿上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