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像一块棺木一样，带着刺耳的声音开了。
冷气像雨后草丛中湿腻的毒蛇皮肤，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灌入，打在陈献的面门上。
赤裸裸的骨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蜗。
滋——嘶——滋滋——
滋滋——嘶——滋——
他只能勉强看清门口地板上一个大概的轮廓，听觉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徐凯……为什么要抛弃我……徐凯……”
“徐凯……徐凯……你在哪里……”
“我怎么看不到你……”
陈献浑身僵冷地站在那里，关节仿佛被枷锁拷住了一般，微微动一下，都发出清晰的骨头的嘎吱声。
虽然他就站在那里，可张安然依旧在寻找他。
他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张安然看不到他？
那是不是说只要他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了？
不对不对……
他很快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张安然刚才说的是“看”不到自己，说明他是可以使用眼睛这个器官的，还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东西。
那就意味着，他应该是可以看的到附近的一些东西，但是较远的地方看不到。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呢？
他大脑里不禁想象到张安然摔在一楼楼梯旁边浑身扭曲的骨骼。
他的大脑里闪过一丝灵光。
如果想象肢体扭曲的张安然趴在地上爬过来，他的骨骼应该很僵硬，不能大范围移动。
他记得刚才大力拎起张安然的时候，张安然似乎狠狠摔到了脖子，即使被他拎起来，张安然腾空的头颅也没有因为惯性而甩到一边去，脖子的角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所以，现在向他爬过来的张安然，脖子无法灵活转动，如果好一点程度的话，眼睛可以四处转动。
张安然离他大概三米的距离，通过声源，他能够感受到张安然的嘴巴几乎正对着他的，可张安然依旧没有看到他。
这样推测下来的话，张安然的脖子应该是像有向地性的植物根系一样，向下弯曲的。
如果张安然的眼睛真的能够使劲儿向上看的话，人眼上下可视范围大概是124度。
所以，张安然脖子向下弯曲的程度应该很严重，恐怕脖子要像蜗牛一样几乎窝进去了。
那么在贴伏地面的姿势情况下，张安然看到的最大范围应该只有从地面到地面上方5cm。
这些分析，都是他在几乎瞬间思考到的。
那么……只要站到一个较高的位置，应该就可以避开他了吧……
陈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站到了一个高凳子上。
他并没有站到不远处那个存在过张安然尸体的椅子上。
一是因为那个椅子比这个凳子要矮4—5cm左右。
二是因为……他总觉得站到那个椅子上面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滋滋——嘶——滋滋——
滋——嘶嘶——滋——
骨头摩擦地面的清脆声音在逐渐地靠近，压迫感也越发强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太小的原因，陈献感觉张安然在直直地奔着他爬过来……
难道……他对张安然脖子扭曲的姿势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猜的不对，其实张安然早就看到他的位置了？
还是他的呼吸声太大，吸引了他？
还是他额头的血腥气息和身上的汗臭吸引了他？
惊惧的疑虑不断徘徊在他的心头，这种焦虑感和临近死亡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他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