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发展总是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偏差,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柳下就掉进了这个定律陷阱,他寄希望的战车大队是解决整个问题的关键。事实上也是这样,只要战车大队动起来,不管在南寨集的战斗进行到什么样,八路军肯定会撤离战斗。所有的战场行动都会随之转变。问题是,这个宝柳下能押到吗?
梅村地道里,县大队的战士们在呼呼大睡,高伟平此时就像一个爱唠叨的大婶那样在查铺,李久告诉他,要想关心战士,没有比查铺更直接的了。地道挖的很深,一般都是在地下十米以上,虽然外面已经是夏季的艳阳天,可在地道里的温度还没有回暖,一旦蹬掉了被子,保不齐就要发烧感冒了。现在的高伟平是越来越佩服李久了,昨晚,苏方书记要搞个会餐慰劳打了胜仗的县大队,毕竟现在的安县县委可是不穷,有李久这个能捞能打的“耙子”,县委机关可以说是整个分区里的“富户”,可是李久却是不同意会餐,仅仅是让伙房加了一个肉菜。
苏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好意总是被李久反对?难道说这个李久就这么难打交道吗?李久也知道苏方有想法,可是他懒得去给苏方解释。一个教书先生去给一个文明讲解“说文解字”,那不是自己找虐嘛。
李久不能让战士们有轻敌思想和放松自己的机会,会餐,要不要喝酒?喝酒了,会不会相互吹嘘?一场会餐造成的思想波动,需要多少政治工作去解决?现在正在战斗的节骨眼上,县大队随时要出动,哪里有时间去一个个的跟战士们谈话?哪里有时间去解释为什么要随时提高警惕?
在县大队里,李久每天端着架子黑着脸,容易吗?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队伍里最大的缺陷就是轻敌思想,武器差不怕,可以找敌人要,体力差也不拍,可以练,可这思想上要是轻敌,那是要流血丢命的!
李久不光自己这样随时提醒大家,还把这个思想深深的灌输给那些中队长,灌输给高伟平,人可以骄傲,但是绝对不能轻敌,要把每次战斗任务都要当成“如履薄冰”那样对待。这是李久对手下每一个干部的死杠杠,谁也不许
小疤瘌这几个人几乎融进了七排,甚至小疤瘌都不想回去了。他越是跟在大哥身后,就越是理解了大哥为什么要跟着共产党走,就越是觉得大哥是给了李家寨寻找到了一个光明大道。现在,哥几个都不想回去了。
对小疤瘌的这个变化,李久心里感到高兴,同时也理解郝三喜的用心良苦。小疤瘌在李家寨几乎就是老大的“法人代表”,人不坏,侠义心肠,江湖习气,用这样的人打仗没有问题,可用这样的人去做思想工作,那就是胡扯。小疤瘌跟别人聊不了三句,保证就撤到了江湖义气上去了,为此,郝三喜是十分的头疼。郝三喜不是江湖人,搞不清楚江湖上的那些行话和曲里拐弯的暗示,他要把队伍带好,没有小疤瘌这些核心人员的支持就是一句空话,可是小疤瘌这几个核心人物他又拿不下来,他没有高伟平那样的文化,也没有苏方那样的嘴,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小疤瘌这几个刺头送到李久这里来,只要李久不推诿,哪怕这几个人不回来,李家寨的那些人也是无话可说,因为小疤瘌毕竟是去跟“大哥”了。
不能不说郝三喜的心思缜密,想出的这个绝招不仅小疤瘌“欣然接受”,就其他人也都是欣喜雀跃,能够跟着老大,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荣光?
郝三喜玩的这一手也解决了李久的一些难题,实话说,李久舍不得小疤瘌这些高手在自己的身边作战,个顶个都是武林高手,这些人玩枪耍拳根本不需要他去重新训练,就小疤瘌那一手弓弩的本事,用来打枪简直就跟玩一样。可是李久不能留这些人在身边,组织是有规定的,不管你自己是多么的自觉和避嫌,可瓜田李下的,自己没犯事都会有人嚼舌头,何况自己还主动的要这几个人李家寨的人?所以,尽管李家寨最适合带队的是李久自己,可是李久坚决不去山东。现在好了,小疤瘌这些人是来“学习”和“培训”的,手续齐全,尽管呆了一段时间了,可毕竟人家早晚不是要“归队”吗?就是有人嚼舌头,难道说首长们就那么糊涂?只要有正确的理由和正常的程序,所有首长都是聪明的,都是体谅的。
就在分区主力团在南寨集那里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李久却是坐在梅村村口那个侦缉队眼线开的杂货店的门口石凳子上喝着老板泡得大碗茶,旁边坐得是高伟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好像是台风的风眼,周围都在激烈的战斗,可梅村却是风平浪静。要知道,梅村距离县城不到三十里。
“我听钱书记说你是学贯中西,可你平时却不怎么说话,是不是在这些下里巴人中感到寂寞啊?”高伟平半带开玩笑半带调侃的说道,“以中国军队里,你这人还真是个另类,有时,谁都摸不清你的想法,包括我在内,你太神秘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神秘,我虽然没有上过你那样的洋学堂,不过对国家民族的历史还是知道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危机感,民族文化传承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