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3)</h1> 一个排的守军怎么就八九个人呢?这就是吃空饷。这个排的满额是三十人,领的是三十人的军饷,可实际上只有九个人,多余的军饷就被从上到下的各级军官贪没了。这样的事情不单单是发生在这里,从明朝的军户开始,就在军队里开始流行。那一旦要是上边来检查如何应付?简单,随便找几个百姓来充数,花不了几文钱。当年北伐军打军阀的时候势如劈竹,凭的什么?就是新式建军方略,一开始的黄埔军还真是没话说,去过黄埔军校参观的人都会看到大门口的那幅对子,“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北伐军那个时候不吃空饷,实打实的部队。所以,一个营追着打吴佩孚的一个团,甚至几个团,加上国共合作,共产党员不怕死,群众工作做得好,宣传鼓动做得更好,那种腐朽的北洋军阀焉能是对手?说是几十万,不过是号称,真正能打的部队少而又少。
可是,自打老蒋通过各种手段收服了一些军阀之后,又搞了清党清共,他的军队也开始迅速地腐败,现如今的国军里,不吃空饷的队伍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更何况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棋盘关的保安队了。
钱的力量是巨大的,李久见这四个人都还算老实憨厚,于是吃晚饭悄悄地给了值更官塞了2元,有给那个烟鬼伙夫塞了1元。于是,连烫脚的热水都给送过来了,哥几个是舒舒服服地美美地睡了一觉。房间里冷?没有关系,一个大火盆就放在放间里,这里的木炭还真不是盖的,烧得火红却是不冒烟。弄的李久不得不打开一扇窗户透气。对这碳毒,李久可是清楚得很,以前不知道这个东西,李家寨每年都会有几个“睡”过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伙夫早早地抽足了鸦片,然后起来给大家做了早餐,当然还是挂面。这东西自打有了机器做的,流行的很快,尤其是这偏远交通不方便的地方,必然大量的囤积,方便加工和应急。
李久他们吃过早饭,向这几个兵痞不算兵痞,兵油子还差点的傻兵道谢,临走时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包香烟。花点小钱落个好念想,这个事李久愿意干。
小分队离开重庆是肯定的,可是去了哪里?已经一个多礼拜了,丝毫没有消息。有人报告说在南充看到过一辆卡车,可地下党找过去的时候发现不是。而川北的地下党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倒是在昭化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说是一个酒坊的老板一夜之间把自己库存的白酒全都卖光了。这种看似毫不相干的消息很快也淹没在各种各样的消息当中。
首长的分析在最后确认小分队栖身之地起了关键作用,可还是个马后炮,消息反馈到了延安,主管首长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有些后悔没有深入地去研究李久这个人,要早一点研究,在重庆就能把小分队给找到。不过有一点他马上想到了,李久带领小分队肯定是在回延安的路上,他们能够走的只能是“川陕公路”,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是搭车还是自己开车?可不管他们坐车还是开车,都要经过宝鸡,而在宝鸡,是有一个由八路军控制的“红色交通线”的,何不派人预先等在宝鸡呢?想到这里,首长把两个干事叫了过来。
“你们两人,立即组织一个小部队,前出到陈仓虢镇附近,在那里等待小分队回来,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要是还见不到他们,你们就不要等了。”首长一脸的无奈,随即又说道,“行动注意保密,千万要小心,否则我不会派你们去,给下面的部队发个电报就行了,我估计他们回来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万一泄密,就等于是把他们直接暴露给国民党顽固派的眼前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两人敬礼离去。
派这两个干事去也是首长的无奈之举,与小分队的联系事先没有安排暗语,只有这两个干事见过李久,否则,派谁去恐怕都不成。
首长是长期搞地下工作和情报工作的,他越是研究李久就越是心惊,在没有暗语接头的情况下,派个生人去找他们,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李久为了自保,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李久的本事和他带着的那些战士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他们要是拼起命来,谁能挡得住?要是产生了误杀的事情,怎么交代?
张干事和金干事很快就从警卫团调了一个连,连夜出发向边区的南端开去。到了边界,部队暂时不过境,而张干事和金干事则是化妆后潜入到了陈仓县的虢镇,在那里,有我八路军控制的一个地下兵站。
李久压根就没指望有什么人来接应小分队,在李久的作战计划里,从来不考虑援兵的问题,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援兵之上。如果需要援兵才能打的仗,他宁可不打也不考虑援兵。不是他信不过别人,而是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部队,变数太大,不符合他计算精确的个性,也无法做到无缝对接,他去配合别人可以,可却不大敢叫别人配合他。这也是为什么在璋德打了快三年了,只有他去配合其他部队,而从无其他部队配合他的原因。
从棋盘关出来,很快就到达了宁强县,这里也是车水马龙的,许多内迁来的难民在这里建立新的家园,抗战,使这些偏远的地方得到了畸形发展。在宁强县,李久也没有停留,反正还在过年之中,既然过了棋盘关,这里的哨兵连看都懒得看。小乙下去买了不少馒头,这里算是到了陕西了,面食开始增多。
过了宁强下一个县城是勉县,还是山路,还是弯弯曲曲的崇山峻岭,赶到勉县的时候已经接近天黑了,李久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加上这路上的艰难,决定在勉县宿营,不再为了赶路去冒险了。
勉县在抗战时期叫“沔县”,是以沔水为名,现在很少人知道沔水了,其实,沔水就是汉水,是汉江的古称。有些人认为沔水是汉江的上游称呼,其实不然,现如今的仙桃市在几十年前还叫沔阳呢,那是个啥意思?古人以在水之北为阳,中国叫“阳”的城市很多,不过都在水的北边,比如岳阳在洞庭湖之北。所以,沔水其实是汉江的另外一个称呼,说是古称也不为过。
李久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根本原因还是这一路上的盘缠基本上是糊弄人的,就没有个认真的,仔细一想啊,这里是大后方,又是全国统一抗战期间,那些岗哨能查谁?小队都是穿着国军的制服,拿着国军的制式武器,胡子拉碴的李久更是一股子煞气,谁愿意找这样的麻烦?既然查的不紧,那就不着急,干脆慢慢地走好了。而且,从宁强开始,这路上的汽车也逐渐地增多了。过了初八,许多企业开始上班了,尤其是那些为前线提供装备的企业,比如服装厂,纺织厂,过年也才休息了几天而已。还有一些人是从回来过年的人,他们也要赶回去上班了。
勉县是汉中外围的一个县,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重点是安置一些从内地来的难民,此时,国民政府正在筹建黎平垦区,这是个包括周围好几个县的农业项目,也是安置来自北方的难民项目。
既然是官方的,那就去找官方的招待所,没有地方再去找旅馆,这才顺理成章,可那巴掌大的政府招待所穷的连个老鼠都没有,根本没有接待能力。国府的这些官员还没有从过年的氛围中缓过劲来……李久在那里“大发雷霆”了一阵后,骂骂咧咧的去找旅社住宿。
“老大,干吗那样发火啊?咱们这一路虽然路不好走,可毕竟还是挺舒服的,你瞧瞧我,都胖了。”哈喇子傻乎乎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