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没躲,任凭老妇人的拳头砸了几下,旁边的士兵要拦,宋明摆手制止了。
“李大娘,对不起了!以后怕是不能常去看你了,你多保重!”宋大人道了一句,已经隐隐有些泪花。
“你不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是对不起你自己啊。十几年寒窗苦读,十几年为官清明,却毁在这一步去,如今要到皇城落个人头落地,客死异乡的下场。”李大娘痛心疾首。
从身后的包袱里摸出一件衣服给他披上去,“此去皇城,路途远,寒夜晨露的,你无家人,我给你连夜赶制了厚衣,夜里赶路穿上莫要病了!”
又拿出一件白衣来穿上,将一个折叠的黄纸符塞着他怀里,“按着咱们隋州的老规矩,人死了,要有亲人给收尸喊魂,戴孝的,否则啊,魂魄散了就没法子转生了。
我老婆子老了,跟不到皇城里去。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砍头。
就在这给你践行了,穿上白衣,带上符纸,等你死了,你魂魄就跟着这黄符纸回来,不要做了孤魂野鬼!”李大娘说着眼泪一串一串的落。
李大娘做了,隋州城里围观的百姓都三三两两的脱去了外衣,露出白衣来。
“宋大人走好,我们都来给宋大人送行了。我们城里的百姓都会点灯引路,不让宋大人的魂魄找不到归家的路。”
宋明看着白压压,人人皆着麻布白衣给他送行。
朝着两边躬身行礼致歉,“我宋某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现在的作为,宋明羞的没脸了。
远远朝着兰清浅和顾君安所在方向俯身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城门口时,宋明高呼了一声,“我宋明给大家赎罪了!”往城墙上一磕,血溅当场。
兰清浅远远见一片红,下楼跑着过去时。
血已经流了满地,鲜红一片。
兰清浅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颈处,朝着顾君安摇摇头
入夜,兰清浅和顾君安瞧见大街小巷门口都高高挂着一个白灯笼,许多人在城里都在城里拿着杨柳枝洒水,嘴里还在低声念着。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兰清浅有些奇怪。
“喊魂,这是我们隋州的习俗。我们这里的老人都说,这人死了,要有人给收尸安葬,要穿白衣,家门口挂着白灯笼。
杨柳枝洒水念已故人的名字,这样他的魂魄才能找得到回来,不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一大姐手里也攥着些香纸烛火。
顾君安看着满街的白灯笼,“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反正去了皇城也是一死!畏罪自杀至少也省得来回奔波了。”
兰清浅叹了一口气,“宋明想有权有势,想步步高升,被权利遮蔽了双眼。他其实有千金难换的人心!隋州的百姓敬重他爱戴他,甚至是将他当做了家人。他已经有最宝贵的东西却全然不知。”
顾君安摸摸她的头,笑,“最宝贝的东西是天底下任何东西都换不走的。”
兰清浅笑,“你也有吗?”
顾君安点点头,眸子里带着暖意,“有,就是你,天底下的权利富贵,风花雪月,长生不死,全天下的好都不及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