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年,周老先生没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回到四合,对外是宣称自己是广德四合走出去的人,老了想叶落归根,其实是偷偷跑到衣冠冢来陪伴邱晓柔。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段往事,只能在墓碑上刻上“爱妻邱晓柔”五个字,不敢落下自己的名字。这样也算是完成了邱晓柔生前想要和他结为夫妇的心愿。
刚开始周老先生的身体还不错,这几年身子越来越差,再想回广德已经不方便了,周家子女也不放心。
没办法,周来先生又找到之前的那位师傅,师傅思量再三,帮周老先生想到一个办法,他可以交给周老先生几句口诀,只要准备好所需的东西,再念动口诀,便可以让邱晓柔的鬼魂来到这里与老先生见上一面,但是一年只能用一次。
老先生见没有更好地办法,只好同意。他将时间定在每年的正月十六的晚上,因为这一天是邱晓柔的生日。
所以,这几年,每到正月十六,周老先生便早早回房,紧闭房门,为的就是可以和邱晓柔的鬼魂见上一面。
他记得邱晓荣生前喜欢吃水饺,每年都会让人准备一盘水饺,等待邱晓荣鬼魂的到来。
其实这时邱晓柔已经不记得周老先生了,但是周老先生只要见到她便已经知足,更不敢奢望其它。
邱晓柔鬼魂会在夜里十一点钟,准时出现在老人房中,老人则是端出早已准备好的睡觉,给邱晓荣吃。
鬼魂有鬼魂吃东西的方式,就是吸收气息,每次被她吃过的饺子,看上去并没有动过,其实饺子的味道已经没有了。所以才会有之前老人小儿子见到饺子没动,尝了一个发现一点味道都没有的事情发生了,只不过大家不明白其中内情罢了。
去年年底,老人身体越来越差,他预感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怕自己熬不到今年的正月十六的晚上。原本他想再联系之前帮助果汁机的那位高人,但那位师傅几年前云游四海,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所以周老先生才告诉子女说预感自己会在十五去世,为的就是让子女帮忙找到一个高人,保自己撑到十六的夜里,好再见邱晓柔的鬼魂一面,也好道个别,另外还想让人打开之前设置的禁止,帮忙超度邱晓柔转世投胎,不要再做孤魂野鬼了。
他在年前,偷偷的把这一切都记在这个笔记本上,然后让人藏在树洞里,就是为了想在自己死后,周家后人可以知道他的过往。另外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把他的骨灰分一半出来,和邱晓柔埋在一起,生不能结为夫妻,只能在死后陪伴着她。
我看了一眼还沉浸在邱晓柔悲惨遭遇里的落辰,说:“其实周老先生并没有错,他并不是主动去抛弃邱晓荣,他只是失忆了。再说,他原本九队邱晓柔只有兄妹情,没有爱情,也谈不上抛弃吧?”
落辰瞪了我一眼:“你们男人就是薄情寡义,难道她没有辜负邱晓柔的一番深情吗?邱晓柔那么爱他,到死还挂念着他。”
“话不能这么说,爱情是双方的,你不能因为邱晓柔爱周老先生,就强迫周老先生去接受她吧。好比现在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说爱你,你就必须去接受这个人吗?”我对落辰的看法有些不同意,便反驳道。
落辰一愣,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不看我。我知道她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一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生闷气。
又坐了一回,落辰说要回去休息了,我问她明天老先生的葬礼去不去,她犹豫了一会,说事情已了,她就不去了,我也没有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郭小亮便来接我。路上,他询问我说:“你想好了没有?真的准备把一切都告诉他们?”
在昨天,我已经在电话里把周老先生的日记里记载的事情都告诉了郭小亮,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行人和车流,心里还在纠结。说是肯定要说的,这是我答应老先生的事情,关键说了以后,周家人能不能接受这件事。
我们直接到了火葬场,在殡仪馆的大厅见到了比我们早到一会的众人。
老先生的遗体躺在告别厅正中间的冰棺里,脸上的肌肉因为冰冻的关系,已经有些萎缩。周家人和赶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告别厅四周。
殡仪馆里的手续还是比较多的,周先生一直在忙前忙后,看见我们,只是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