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一脸悲色的小兰,中年男人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那就是带小兰回家。
小兰此时好像对这个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救了自己的男人产生了莫名的信任。她挽着中年男人的胳膊,也不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只是一路跟着他走。
回到家以后,中年男人将小兰扶到床上躺下,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然后将医生开的药递给小兰。
小兰接过药,然后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毕竟这个时候她最受伤的是心,心里的伤,任何药都没办法治好。
中年男人对小兰的举动虽然还意外,但是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小兰依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她撕开了自己自欺欺人的伪装。小兰第一次将心中看似尘封已久,却时常于深夜在自己脑海中肆虐的那些人、那些事,一点一滴,一字一句的说给对面的中年男人听。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觉得很奇怪。一个面色苍白,倚在床上的女孩,一个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一个轻声细语地说,一个默不作声地听,两个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中年男人第一次开口:“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小兰看着窗外,说:“你这里有什么?”
中年男人想了想:“我只会煮面。”
小兰微笑着说:“那就一碗面,谢谢。”
隔了一会,男人端来两碗面,上面还摊着一个鸡蛋,一碗递给小兰,一碗留给自己。
小兰将面放在床头,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中年男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小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自言自语,似说给他听:“我的一辈子可能就这样毁了,但是我不甘心。他毁了我,那只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轻信了别人,但是他不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我一定要他遭到报应,一定。”
中年男人听完小兰的话,不由多看了小兰两眼,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这有纸笔吗?”小兰问。
中年男人从桌子里找出一张纸和一根笔,小兰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对他说:“这是我家的地址。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现在把你当成我最贴心的朋友,希望你有时间可以去看我。”
小兰慢慢从床上站起来,对着中年男人笑了一眼,便朝屋外走去。中年男人看着走路还有些虚晃的小兰,本想去扶一把,但是小兰用眼神阻止了他。
默默地跟着小兰走到屋外,中年男人用眼神目送小兰缓缓离去,直到小兰纤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第二天,中年男人拿去自己昨晚看了一晚上的纸条,决定去看一看。
地址上的地方离中年男人家并不远,只是隔壁的一个村子。当中年男人来到小兰家门口是,屋里传来的却是众人的哭声。
中年男人没有进屋,只是在外面朝里看着。屋内的正中间摆着两条长板凳,板凳上驾着一副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被床单盖着的人。
中年男人从旁边那张照片猜到了床板上躺着的是谁,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天真灿烂的漂亮女孩,他才明白小兰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兰让他来看她,不过是想让他来送送她,毕竟他们也算是朋友。
在身边一群妇女七嘴八舌的小声交谈中,中年男人知道小兰昨晚回到家以后并没有告诉父亲白天发生了什么,而且还装作高兴的样子陪着父亲吃完最后一顿晚饭。
入夜,小兰在房间里用自己的指尖血写下一封简短的遗书,然后穿上了一身大红嫁衣。那是妈妈一直珍藏在衣柜里的宝贝。妈妈从小就告诉小兰,这身红嫁衣是外婆当年出嫁是穿过的,外婆留给了妈妈,妈妈一直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为的就是等将来小兰出嫁时再交给小兰。
小兰穿着红嫁衣,在夜里十二点整,用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遗书里,小兰只是对自己的父母说一声对不起,嘱咐他们要保重身体,要是有来世,她还会做他们的女儿。
中年男人一直守在小兰家外面,他不停地抽着烟,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