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悄悄撇了撇嘴,“是,夫人,我也是叫顺口了,一定尽快改过来。”
相氏脸色稍缓,语气也轻了下来,“你以为我就不着急吗?我比你还急百倍,可很多事,不是你急就能办得成的。唐家比我想象中要复杂,虽说分了家,但二房对长房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在外面也比长房的口碑好。尤其是那个唐老夫人,又精又怪,杭州城多少大家大院的人提到她,都要竖一根大拇指,我若不把她哄好就急着接手管家的事儿,回头她稍稍给我使个绊子,我就永世不得翻身了。这件事操之过急,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到不说,就是……”她说到这里,不再继续往下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和二房打好关系,将来我接手管家,他们不至于碍手碍脚,哪怕不能锦上添花,却也不会落井下石。”
乳娘在一旁添油加醋,“还有那个莉小姐,我看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前两日我到后院去,见她正在和灶上的婆子们交代事情,说起话来一板一眼,那些个婆子都是些老油条了,平日里见了您也没那么恭敬,偏在她面前连个不字也不敢说。这样的人养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
相氏叹了口气,“我早看出她不是个等闲之辈了,只是眼下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她。”她挑眉看了乳娘一眼,“乳娘,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多,这件事儿你要帮我出出主意才行啊。”
乳娘得意地笑了笑,“这时候知道我了?刚才不是还要把我送回宁波去吗?”
相氏心中暗恼,思量着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又怎么会矮子里拔大个选你来唐家?只是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她赔上一副笑脸,“这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不是已经跟乳娘赔过礼了吗?再说了……”她故意拉长了个音,“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要是得了势,你那两个儿子以后也有好日子过,我还能短了他们的?”
乳娘听她这样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也算得上你的乳兄,你不照管他们谁照管他们?”她低头沉思了半晌,凑到相氏的耳朵跟前道,“莉小姐年纪也够了,从前不着急嫁人是因为没有荣少爷,想留她在家里招赘。如今有了荣少爷,家里再留着她就不合适了。长房的黄氏不是一直把章氏留下的这几个小姐视如己出吗?我看夫人不如找准机会和黄氏提一嘴,让她和老夫人商量把莉小姐尽早嫁出去,莉小姐只比二房的萍小姐小几个月,萍小姐的婚期都定在了今年,莉小姐也不好再拖下去。只要莉小姐一出嫁,长房这边没有了管事做主的人,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当得起家来?”
相氏听了连连点头。
乳娘见她听了进去,忙继续道,“您这会儿不如做两手准备,二房这头继续走动着,也不用特别殷勤,二房的人又不是傻子,像今天这样急巴巴的赶过来,难免会让人觉得咱们的意图太过明显。至于家里边也要着手安排起来,有些心腹这会儿就得培植起来了,否则当起家来没有合手的人用,也会让人觉得您没有管家的能力。”
其实以相氏的心计,乳娘的这番话她早就在心里不知道筹谋了多少个弯。可事情若是真这么好解决,她又何必在唐家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了一步?相氏心中十分不屑,但面上却半点儿都不显露,装作满意地笑道,“这个主意好,乳娘到底经历的事情多,比我想得也长远。”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躲在马车里细细地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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