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白元则宠溺地望着妻子,“多大的人了,说话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
“这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则大太太睁着眼睛道,“正房那三房里现在就只剩二房老爷一支独苗了,长房长孙年纪还小,又是个病秧子,眼下无法承继家业。三房的元裴又英年早逝,老家伙就算保养得宜,也总是要死的。就算瞧不上,可他死了之后也只能把家业传到二房老爷手里,那是个酒肉迷糊虫,除了喝酒和女人眼睛里没别的东西,要真是那样的话,大家的日子只怕都能好过一些。”
“传给谁都是一样,正房人才越是凋零越会对我们外房忌惮提防,只怕元裴一死,老太爷担心我们势力起得太快,会想尽办法压制,我们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提到白元裴,白元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则大太太道,“那也没什么,日子好过不好过总是要过的,何况这些年也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守在一起,我不怕吃苦受累,哪怕吃糠咽菜也行。元则,我当初和你议亲的时候,我母亲就偷偷和我说过你的处境,唯恐我嫁过来要吃亏过苦日子。可我自从嫁给你之后,从来都没觉得辛苦。你这个人性格耿直,除了嗓门大一些外没有半点儿毛病。我只求你好好保重身子,和我白首偕老,千万别像元裴似的把唐氏一个人丢下。我前些天去看她,见她如枯木死灰一样,真担心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白元则听着叹了口气。
则大太太问道,“你看看你,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叹气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这样可真是要急死我了。”
白元则望着妻子澄清明亮的大眼睛,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说,把自己的烦恼忧虑都藏在心底。他摇了摇头,“你是知道的,正房向来瞧不起外房的人,当年外房又是进退维谷的艰难时候,见了正房人的面不免要卑躬屈膝。我对正房的人没什么好感,要说有交情的也只有元裴一个。他那个人热心开朗,对谁都是客气有礼,和正房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一点儿都不像。我们年纪相当,如今见到他撇下妻儿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觉得唏嘘罢了。你不用担心,我过些天就好了。”
则大太太狐疑地看了丈夫几眼,觉得他没有说实话。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他万万不会如此的焦心。
可丈夫不说,则大太太也不想多问,她点了点头,又说起了白家的那群小人踩低迎高,如今都上赶子巴结二房,对唐氏的事情非但不尽心,甚至还有些故意刁难。
唐氏才嫁到白家几年,脚跟都没有站稳,如今没了丈夫的庇护,以后的日子肯定艰难。
则大太太道,“我前些天去看她时,她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现在连个汤药炉子都不能使了,指不定日后就只能吃残羹冷饭了。”
白元则想了想,“这件事儿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唐氏那头缺什么少什么,要是能帮衬你就帮衬一把,要是实在帮衬不了,那也没办法。这个时候就别和正房起冲突了,给老太爷看到,还以为咱们家不服管,想趁着这个时候对正房指手画脚呢。你最近也少去正房,要是实在担心唐氏,到那边坐坐就赶紧回来,饭也不要在那头吃。对了……你务必要提醒唐氏几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为上,提防身边的人,小心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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