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见状说道,“像梁家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人家,在老夫人的面前充其量也就是盘下饭的小菜,老夫人打牌的间隙抽出点儿精神都能料理了,您不用惦记,老夫人吃过的盐比您吃过的饭都要多,梁家在她手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虽然话有些夸张,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要是梁家真有什么能人,也不会把日子过成今天这样了,没有梁夫人今时今日在董家的地位,梁家这会儿怕是吃饭都只能挑稀的吃了。
董玉泺自然信得过祖母的手段,也就不再多想,和孙妈妈说起了家中的事情,“我祖母的身体怎么样?之前大伯父不是给她千辛万苦的寻了个偏方吗,她有没有照着药方按时吃药,近来头疼的症状缓解了没有?”
孙妈妈听了连连点头,“按时吃着呢。您还别说,那偏方虽说是从一个游方和尚手里弄来的,但却真有点儿效用,老夫人吃了用那配方制成的药丸之后,不但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不少,晚上觉也睡得更好了。我听她身边的嬷嬷说,老夫人如今的觉比过去长多了,而且睡得很沉,有时候还打呼呢!”
“真的呀?”董玉泺最担心的就是董老夫人的头疼症。不知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为了家族日夜操劳,身体损伤太大,董老夫人经常犯偏头疼的毛病,一犯病就疼得她茶饭不思,疼得厉害时还会呕吐,整个人被折腾得不成样子。要是真能缓解的话,那可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孙妈妈道,“我还能骗您不成,我这次来杭州,老夫人还特意让我带了一些药丸来,就放在箱子里,回头等我找出来给这头的老夫人送过去。老夫人说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身子都差不多,今天这儿疼明天那疼的,年轻时候欠下的债,到老的时候就全都找上门来。还让这头的老夫人也试一试,如果好用的话回头把药方送过来让她照着配。她这四个儿子的亲家里,唯独就和唐老夫人相处得最好,所以也愿意和她往来。”
董玉泺听了微微一笑。
董老夫人要强好胜,和其他三个亲家相处的的确一般。董家这四个儿子成亲的时候董家正值落魄危难之际,所以能娶来的也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充其量只能算是门当户对。等到董家发迹之后,除了三房的三伯母娘家还比较洁身自爱之外,另外两门都像是甩不掉的水蛭一般,总想上门讨些好处,有时候得不到还会撒泼耍赖,董老夫人很是瞧不上他们的做派。
长房的大伯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对大伯父言听计从,嫁进董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跟大伯父顶过一句嘴,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所以就算她娘家想要作妖也使不上劲儿。二伯母自己就是个厉害的,年轻的时候就把娘家管得笔管条直,几个弟弟、弟妹见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据说当年二伯母成亲出嫁的时候,几个弟弟、弟妹哭得像泪人一样,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姐弟关系亲和,弟弟舍不得姐姐嫁人所以才会这样,后来才知道几个弟弟整日烧香拜佛,就盼望着姐姐赶紧出嫁。虽说二伯母的娘家也想沾点董家的光,但沾多少怎么沾全都要经过二伯母同意,否则被打断腿都有可能。
三伯母的娘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向来很少参与董家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要占董家的便宜。也正因为如此,董老夫人反而还要对他们高看一眼,三伯母的娘家真遇到了难处,不等对方开口,董老夫人自己就出力帮忙了。
至于唐家这边,自从大唐氏早逝之后,他们与董家的往来便少了许多,每每联系也都是为了董玉泺的事情。何况唐老夫人和董老夫人的性格有七分相似,两个人都是丈夫早逝,带着儿女把日子过起来的人,尝过人情冷暖,酸甜苦辣,所以更能理解彼此的感受,董老夫人对唐家自然也比旁人家更有共情。
董玉泺这辈子就这么两家亲人,自然是希望他们之间能相处得和乐融融的,见董老夫人愿意和唐老夫人走动,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因此听了孙妈妈的话后,十分高兴地说道,“那药丸还管别的病症吗?我还以为只管偏头疼这一项呢。”
“听老夫人的意思,所有的痛症都管,灵得很哩。”孙妈妈说完,望着眼前肤白貌美的董玉泺,感叹着说道,“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过我这么久呢!这些日子我就惦记着您,生怕您在这边住不习惯,眼见您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
董玉泺感动地说道,“我都是多大的人了,何况来得又不是别的地方。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待我非常的好,我在这里什么事儿都没有,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的,简直比家里还自在呢。”
毕竟在董家的时候,有的时候她还要面对自己的父亲和梁夫人,甚至大伯父那些人也时不时地过来,说是探望她,实际上却是打探董老夫人的事情。董玉泺对此不厌其烦,总觉得大家都各藏着心眼,谁都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