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冬,夜里都会下霜,但暖棚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一进门就是开得鲜艳无比的大朵芍药,往里走则是两盆黄菊,其他的花卉多半没有开花,最中间的花架子上摆着四盆兰花,修长的枝丫上分别开的紫色,白色和淡黄色的花朵,幽香清远,素洁脱俗。
“不与桃李争妍,不因霜雪变色。”白蓉萱聚精会神地观赏着,赞叹不已地说道,“难怪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养兰,兰花一开,果然就没有别的花什么事儿了。”
唐学茹对这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拉着新认识的小丫鬟问东问西的,恨不得要把江西打听遍了。
小丫鬟急得一头是汗,“这个……那个……我也不知道,要不等我去问问我爹,他之前经常出门给人拉脚,所以见识比我多。”
张芸娘对白蓉萱道,“兰花虽然好看,但却非常地难养,想让它开花就更不容易了。老实告诉你,我总共养了十几盆,最终就只有这四盆开花了,你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工夫,有时候半夜都要爬起来看一看,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它们冷着了。”
白蓉萱听着点了点头。
她不喜欢兰花,总觉得它太高雅太娇贵了,反而和这个平凡的世界格格不入。这个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不长久,反而是那些坚硬又顽固地能够保持本色,亘古不变。
白蓉萱前世最喜欢这些花花朵朵,喜欢一夕灿烂的繁华美妙。可重活一世,她却恨不得自己是一块谁也无法轻易撼动打败的磐石,不但能保护自己,更能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她盯着眼前脆弱美好的兰花出神。
暖棚里的温度有些高,大家多待了一会儿就有些喘不上来气。张芸娘忙请大家去内室喝茶,还道,“当初家里刚建暖棚的时候我也不懂这些,有次在棚子里待久了,居然因为气息不畅昏了过去,幸好我母亲发现得及时叫人来把我抱了出来,要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大家重新回到张芸娘的房间,嘻嘻哈哈地说着轻松的话。
离开的唐学萍却去见了张太太。
张太太正由贴身妈妈陪着清算账务,还要安排年节礼的事情,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埋怨地道,“这辈子我一定要多拜拜菩萨,下辈子争取也做个男人,说什么也不受这个罪了。你看看他,家里头忙成这样,他可倒好,躲在书房里研究棋谱,愣是不帮我的忙。合着这个家就只有我一个能干活的人,他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这个‘他’说得自然是张老爷了。
贴身妈妈笑着安慰道,“您快别这么说,前些日子家里办喜事,老爷忙里忙外的辛苦坏了,难得这会儿能静下心来好好歇一歇,您就别跟他置这个气了。”
“我和他置气?”张太太无奈地道,“就是有一百个,这会儿也早气死了。”
贴身妈妈道,“我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老爷多好的一个人,就连咱们家老太太见了也一个劲儿地说好。老太太是多精明的人啊,看人的眼光最准了,她觉得好的人肯定错不了。”
张自力婚礼结束没多久,张太太的娘家人就告辞回了徐州。张太太满心不舍,留母亲在家里过了年再走。张老太太却拉着她的手道,“知道你孝顺,可我年纪大了,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最自在,你就别为难我了。自打你嫁人之后,我这还是第一次到你家里来,看着家里被置办得井井有条、吃喝无忧,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用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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