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氏一脸怀疑,“就这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相氏的乳娘掰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您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不论别人说什么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想。我跟您说,你可得赶紧振奋精神,千万不要露出怯意来,咱们这屋子铁桶似的,只要你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只要再熬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相氏紧张地道,“你都安排清楚了吗?罗秀春那边不会有什么变动吧?”
“不会!”相氏的乳娘道,“他那个人可比您更爱财,一听说有好处,他比您还着急呢。我那天把钱送给他的时候,他拍着胸脯向我保证道,已经在宁波当地找了个孕期十分合适的孕妇,等到了产期就想办法将她接到杭州来,到时候趁着您分娩正乱的时候,想办法把孩子从后门递进来,等大老爷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送到他面前了,到时候他只顾着高兴,哪还能理会得了其他的?”
相氏皱着眉头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你别说得这么轻松。后门那边谁去接孩子?可都打点好了?屋内的丫鬟和产婆也都要买通,一旦泄漏风声,大家都别想活了。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疼,偏偏又被盯得紧,连出门的机会也没有。你可一定要跟罗秀春把话说清楚了,大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好了,大家都能好,我要是遭殃了,谁也别想跑。”
相氏的乳娘道,“我活了一大把的年纪,难道连这个也晓得吗?您只管放心,我把您的话全都带到了,一个字都没落。只是像您说得一样,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只怕还有很多,您心里也得有个计量才行,总不能次次都拿着首饰出去典当吧?且不说东西没了老爷那边会怀疑,就是当铺那边也不好说,再把我当做偷了东西的贼人报到保安团去可就麻烦了。更何况当铺里的人各个都像喝人血的蚂蟥,看我们着急用钱,都把价钱压得很低,实在是太亏了。”
提起这些相氏就生气,她咬牙切齿地道,“除了当东西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自从嫁到唐家来一直没有管家,手里头自然没有油水。就指着老爷逢年过节给的那点儿小钱,还不够买口好棺材的呢。要是还有别的路子可走,你以为我愿意当东西呀?那可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这下可好,全都打水漂白忙活了。”
相氏的乳娘提议道,“要不和宁波那边知会一声,老爷心疼你,不会忍心看您过不下去的。”
“算了吧。”相氏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地拒绝道,“想指着他们,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金子下来。就算我爹肯拿钱出来,也一定有所图谋,后面还指不定有什么难事等我去解决呢。宁可当东西也别向他们伸手,一旦给他们纠缠上,再想甩都甩不开了。”
相氏的乳娘没有再劝。
相氏却依旧觉得不安,她思来想去地和乳娘商量,“能不能想办法把罗秀春弄到家里来让我见上一面?有些话不当面说清楚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相氏的乳娘吓得张大了嘴,“现在?老爷可在家呢,您小心被他发现出什么端倪。”
相氏没好气地道,“所以让你想办法嘛!事事都要我来拿主意,还养你做什么?”
相氏的乳娘气愤地道,“您这摆明了是出难题,我能有什么办法?论计谋谁能比得上您,还是您自己想吧,我这笨嘴拙舌地也只能帮您跑个腿了。”
气得相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身边的人全是如此,一遇到个什么事儿就都抛给了自己,好像她有三头六臂什么都知道一般。
相氏气呼呼地不吭声,相氏的乳娘撇了撇嘴,“我去给您看看唐老夫人走了没有!”说完也不能相氏吩咐,径自出了门。
相氏看着乳娘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人已经要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不能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