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去看牡丹的白蓉萱则有些心不在焉。
那盆牡丹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的,花枝修长,枝头盛放着大朵的玫红色的花朵。虽然不怎么香,但花朵却足有酒盅大小,层层叠叠,开得十分夺目。
唐学茹却撇着嘴一脸嫌弃地道,“这就是牡丹呀!不是说它是花中之王吗?怎么就这么一小朵,我觉得还没有芍药好看呢!”
张芸娘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种花的方式不对,它的花朵没有开得很大,我看树上说,牡丹开起来该有碗口大小,非常地漂亮。”
唐学茹道,“所以说那些古人们就会夸大其词,就是一朵小小的花也能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他们的生活该有多枯燥,估计也见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她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张芸娘听得一愣。
唐学茹继续道,“我跟你说,我们最近不是在跟于黄氏学读书吗?她现在已经开始教我们读诗歌了。你听过陈子昂这个人没有?他写过一首很出名的诗《登幽州台歌》,诗中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你说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谁能看到古人和来者?看不到就哭,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芸娘轻声笑了起来。
本来在一旁走神的白蓉萱听到她的这番话,忍不住翻着白眼道,“真不知道你整天在学什么?这首诗的意思分明是向前看不见古之贤君,向后望不见当今明主。一想到天地无穷无尽,倍感凄凉独自落泪。这本是诗人接连受到挫折,眼看报国宏愿成为泡影,因此登上蓟北楼,慷慨悲吟之下写成的,当时于黄氏还特意着重解释了一番,可见你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完全是从字面上来分析的。”
唐学茹笑嘻嘻地道,“这也不能怪我,那个于黄氏说话总喜欢拉长声,我听不到三句就困得不行,眼皮一直在打架,哪还有心情听她讲的是什么呀?”
白蓉萱道,“你仔细些吧,小心被舅舅和舅母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顿教训。你这个人啊,怎么挨教训总是没够?”
唐学茹辩解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上辈子和书有什么仇吧?反正我不大愿意读书,看到那些字就觉得头疼。要不是怕我爹生气禁我的足,我老早就不想学了。”
白蓉萱却觉得于黄氏的学问不错,甚至比之前的沈娘子还要好。她前世走南闯北到过那么多地方,是时代变迁更迭的亲历者,知道未来的世界会变得大不一样,她在北平养病的那段时间,孟繁生常常鼓励她已经有很多女子可以出去任职,甚至在学校里教书工作了。他还让白蓉萱也振作精神,抓紧早日养好身体,也开始全新的人生。
只是那年除夕的大雪是她看到的最后一场景色,所有的美好愿望伴随着飘落的雪花戛然而止。
虽然重活一世,但白蓉萱也不敢确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多学一点儿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她一本正经地对唐学茹道,“这一年一年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瞬即逝,人是不会一直年轻下去的,好好珍惜现在能消消停停坐下来读书写字的时间吧,将来想读也没功夫了。多读些书,总是有益处的。”
唐学茹耸了耸肩,没太往心里去的道,“知道了!知道啦!难得出来玩,你就不要抓着我教训了!都说外甥像舅,怎么你这个外甥女也和我爹一样,都是个老古板,就喜欢板着脸教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