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治一边穿鞋一边答道,“是啊,你再睡会儿吧。”
昨天夜里两个人聊了太久,天都快亮了才双双睡下。白修治穿戴完毕,见孟繁生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他从校工那里借了把伞,准备去驿馆见唐学荛和吴介。
校工和他也是很熟悉的了,而且特别喜欢白修治温和地性子,二话不说就拿了油纸伞出来交给他。
白修治感激地道,“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管的,不会给您弄破一点儿。”
“放心,自然是放心的。”校工笑着点了点头,“若是不放心,就干脆不借你了。”
白修治转过头正要走,没想到范至简抱着胳膊一脸冷笑地站在不远处,见状语气酸溜溜地道,“到底是我们白家大少爷有面子,跟谁张嘴借点东西都听不到一个‘不’字,可苦了我们这些既没家世也没背景的人,只能被晾在一边干晒着。”他今天早上外出的时候跟校工张嘴借伞,被对方二话不说地拒绝了,结果被浇得自头到脚湿漉漉的,心里正憋着气呢,没想到转身的工夫,白修治也来借伞,但校工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怎能不火上加火?
看人下菜碟也不是这样的做法!
白修治听得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还没等他还嘴,听不过去的校工已经蹿到了前面来,指着范至简大声道,“一大早吃错了什么东西,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谁呢?油纸伞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还用扯得上家世和背景吗?我自己的东西,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你管得着吗?别说是你,就算闹到校长那里,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亏你还是个识文写字的人呢,满嘴含酸拈醋简直比市井泼妇也不如!过去也不是没借过你东西,可哪样被你好好的还回来了?不是弄丢就是弄坏,我的东西就不是东西,可以不放在心上了?指责别人之前,先打量打量自己,看看是不是自己不配?”
范至简听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当着过往同学的面,他更有些下不来台,讪讪地辩解道,“你嚷嚷什么?我不过是在和浚缮开玩笑,你什么都没听懂就跳出来胡乱指责,不是故意让我们两个人尴尬吗?”
这一下路过的人都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有人便站出来仗义执言,“范同学,你的事是你的事,干嘛要带上白同学?你这样牵着一个扯着一个的,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范至简恨不得把自己缩到老鼠洞里去。
他红着脸道,“真是跟你们说不明白……”灰溜溜地转头而去。
白修治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怎么感觉最近范至简总是有意无意地找自己的毛病?
白修治摇了摇头,再次谢过校工,撑着伞出了校门。
刚好在回廊下路过的孙怡见到了他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望着雨色中渐渐消失的挺拔背影,孙怡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叹息好了,过了许久,她才苦笑着道,“这么大的雨还要赶着去见她,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呀。”
她鼻子一酸,险些又要掉下泪来,好在她极力克制住了,一个人慢悠悠地回了宿舍。
雨着实不小,即便白修治走得小心,但裤腿和鞋子还是很快便湿了。他快步来到如意客栈,店伙计正懒洋洋地坐在长板凳上养精神,一见到进来了人,立刻笑着迎了上来。也算他记性好,立刻认出是昨晚入住客人的亲戚,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道,“爷,怎么冒着大雨过来了?”
白修治收起了伞,抖落上面的雨水,客气地问道,“我的那两位小亲戚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