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似懂非懂,李嬷嬷却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唐老夫人房间,李嬷嬷先是说明了白蓉萱的病情,得知没什么大碍,唐老夫人也总算松了口气。李嬷嬷又说起白蓉萱让小圆送自己的事,唐老夫人听了也笑眯眯的,“这孩子,和小圆倒是投缘。只是小圆实在小了些,要不然服侍蓉萱倒是极好的。”
李嬷嬷道,“千金难买合适,只年龄配得上管什么用?我看小圆就挺好,那孩子没什么心机,对萱小姐更是亲近得不行,只要是跟萱小姐有关的事,她必定要冲在头里,是个可靠又忠心的。而且萱小姐多愁善感,总是一个人出神发呆,遇到什么事只知道藏在心里,也不跟外人说,连姑太太都问不出什么来,更不用说别人了。只有小圆能逗她开心,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萱小姐就轻松自在了不少。我看萱小姐对小圆那股子亲近劲儿,不像是对下人,倒像是对女儿似的。”
唐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蓉萱还是个黄花大姑娘的,什么女儿不女儿的。”
李嬷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哟,瞧我这张嘴,又没个把门的了。”
唐老夫人道,“先这么着吧,让小圆在蓉萱跟前儿伺候着,等她回上海的时候再定。她要是真喜欢小圆,就带着她一起走,有个知根知底的跟在身边,总比那半路上找来的要靠谱些。”
李嬷嬷道,“正是这个道理!”
唐老夫人泡过了脚,又让李嬷嬷帮自己揉了揉肿胀的脚腕,直到深夜才睡下。
而此刻的白修治却漂泊在江河入海口。
船出了南京之后一路顺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海域,真正危险的地方也就来了。
连续几天的漂泊非但没有消磨他的精神,反而让他更加神采奕奕,和船上那些整天湿漉漉的船工不同,他衣衫干净整洁,而且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丝粗鲁,一身的书生气,把船上的几个老嫂子迷得不行,整天聚在一起的话题就离不了他。
“总算是开了眼界,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俊雅公子,不比那些吆五喝六的爷们强多了?”
“而且特别地有礼貌,见了谁都非常的客气。昨儿在甲板上碰到了,他居然还冲我笑着打了个招呼,那笑容看得我是心花怒放,杀鱼的手都觉得更劲儿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读书好呢,那气质就是不一样,打眼就觉得高贵。我那天看到他站在船头看书,老远一瞧,就像那画里的人似的。当时我就打定了主意,不管多辛劳,总是要把我们家那几个崽子送到私塾去读书的,说什么也不能干着‘海耗子’的营生了。”
“你们看到他吃东西了没有?从来都是不出声的,斯斯文文的吃完,还会把碗筷送过来。简直就没有比他更得体的人,再瞧瞧船上这群野人,真是连人家的一根儿头发丝都比不上。”
有人听不下去,出面喝止道,“行了行了,别聚在一起对人家评头论足了!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下辈子好好投生,再找个这样的好男人嫁了吧。”
“哎!”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标致的人……就怕下辈子打着灯笼也难找。”
更有人道,“还是君卓有福气,我看那白公子对她俯首称臣的,她说什么是什么?你说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好男人呢?”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阵笑,却一点儿没耽误手上的活计。
那负责管事的船嫂见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由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