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台强“砰”的一声放下筐子。
“我就是羡慕你这样的文化人,大清早也不用早起,像我这累死累活的,天不亮就要给牛打草,你爸当年就应该多揍我几顿,说不定脑袋一开窍,这书就念成了。”
台冲指了指池塘边上,“这周围都是水草,怎么还要去西山上打草?”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池塘边上就长这一种草,我家牛都吃烦了,隔三差五不换换口味就闹绝食。”台强恨恨道。
台冲这才想起来,这片水草地确实只长一种草,村里人都叫它灯笼草,长有半米,每株不多不少八片叶子,叶缘带有锯齿,形状像个灯笼,整片水草地密密麻麻都是,连绵一大片,而其他水草到了这里根本活不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问台强道:“强子,你见猪娃了没?”
猪娃人傻,连小孩都是直呼其名,台冲他们更是从小叫到大。
“嘘!”
没想到台强听到这话赶忙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
“见了,刚才在山上,我远远看到他在给他家猪打草,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村里人都不敢议论,连他家那边都不敢去。”
“哦?看来大家并不相信二狗村长的解释。”
“那哪里能信?......呸,信!猪娃就是不上相!”台强说话反复,指了指天上,“咱不能胡乱揣测,冲子,你也得信。”说完俯身就要背上框子离开。
台冲赶紧拦住他,“强子,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下午我要去学校,这周你注意一下看看猪娃每天在干什么,等我回来你告诉我。”
台强吓了一跳,“冲子你疯了,还要我跟踪猪娃?而且他每天不是喂猪,就是坐在这里看太阳,或者就是给人家帮忙,还用得着跟踪?”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咱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强子,我觉得猪娃身上肯定有秘密,你要是相信我,咱们就一起看看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台冲尽力说服。
但台强根本不听,背起草框子就走,“冲子,我不干,我妈会揍我的,你也别乱来,得罪了神灵可就不好了。”
台冲无奈,台强和村里人似乎已经认定昨天的事是神灵的事,反而是他自己觉得怀疑,而且即使真的是神灵的事,他也急切的想找到其他证据,现在台强不答应,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中午吃过饭,张淑芳已经把干粮准备好,三十多个馒头,一大碗咸菜,还有十几个煮熟的鸡蛋,一起包好塞在一个大背包里,这是台冲在学校一周的伙食,走的时候他要带上。
台冲推出自行车,还是老式的二八大杠,他背上,又将背包捆在后座上,给张淑芳挥挥手就准备出发。
“等等!”
台书从房间出来,走到自行车旁边,伸手解下后座上的包,把里面的馒头咸菜都拿了出来,只剩下鸡蛋。
“爸,你这是干什么?”台冲奇怪。
台书从上衣口袋拿出五十块钱,抓过他手放在手里,“快高考了,复习又累,哪能天天吃馒头,从今天起,爸每周给你五十块钱,你在食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省着。”
“爸,我......”台冲一阵感动,他与爸爸台书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一向交流不多,但台冲知道,他只是教师当的变的板正严肃,但疼自己的心一点不少。
张淑芳笑道:“小冲,你爸给你你就拿着,咱家虽然没钱,但也不是省在这个时候。”
台冲点头,这五十块钱可不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要知道,九十年代的郊县地区,一大碗粥也不过卖五毛钱,而人们的工资水平绝大部分还没超五百块钱,台书在学校当老师,一个月还不到三百块。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整理好背包,跨上自行车准备出发。
太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冲儿,五几年的时候,闹土匪,你姑婆被抓到山上去了,是解放军救了他,太奶奶还没来得及感谢,人家就走了,你要是见了解放军,一定要替奶奶谢谢人家......”
台冲还没说话,台书赶紧扶住她道:“知道了,知道了,奶奶,赶明让小冲考个军校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