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翙与程怀亮重新坐上马车赶往尉迟家的时候,永宁坊张府的门前热闹了起来。
二三十个来自不同医家的主事被张福拦在了门外。
“我家少爷今日去尉迟家访友,早间走时吩咐下,今夜不回了,各位有什么事情改日再来吧”。
张福现在已经适应了管家的位置,也听少爷的话,万事推他身上就可以。
“你们张家做事儿不讲究,我等花费一千贯钱买到的药方,怎么一夜之间散落的全长安都是了?我们不管,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一个管家憋红了两腮扯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被张家这群无耻之徒听到,潜意识里更希望他们能良心发现,把自己家的那一份钱退回来,好让自己回到家里,与家主邀功。
可是,结果是再大的叫喊都会被更大的叫喊埋没。
而张福要做的,就是要听他们的发言和不满,而又不全听他们的发言,力图做到给人感觉自己的话马上就要被张家大管家采纳了,却又被另外一家的管家的声音给打断了。
多损那,此妙计非张翙不能出也。
不一会,来讨说法的人自己打起来了,场面一度乱到张府的家丁仆人无法控制的局面。
其实那些抄着手倚着墙的张府下人根本也没控制,这群人以马三堂为首正在指点说笑,不亦乐乎。
“哎,你看,后面那小子绝对练过,看那一记左勾拳,没有一年两年的练习,打不了那么干脆!”
“中间趴在地上那小子忒阴险了,龙爪手往哪抓不好,非冲着人家子孙根去,呦呦呦,想想都蛋疼!”
“要说阴还是旁边那个小子,偷偷把人家衣服襟带给撕掉了算怎么回事?衣衫不整,回到家怎么不挨两棍子打?”
“呦!老马,流血了,少爷可说了不能见血光的,咱们要不要拉开他们?”
“就那两滴也叫血?你去拉吧,我老马不去,你还没拉开人家血都干了兄弟!哈哈哈!”
人群的最后面,许弘真并没有参与争吵,他知道这是张翙张爵爷摆了大家一道,不过人家也给大家留了一口吃的,就是那张《六味地黄丸》的方子。
这能滋补肝肾的方子,在几乎全部都用的着的王公贵族之间肯定能吃得开,到时候自己再加两味药,既然大家都有,包装成与众不同的才行。
当然,自己那张《麻沸散》也是白买了,买回去也只能束之高阁,因为家族里没人会外科。
总不能像张翙小子胡言乱语说的,拿人去做实验,这是整个大唐都没人敢想的事儿。
“老马,他们冲着咱们管家小爷动手了,怎么弄?”
“怎么弄?弄死他们!上!”
老马带领着家里的下人们与讨说法的家主家丁们扭打在了一团,根据张翙吩咐的,家里的下人都诡的很,专捡人脆弱的地方出手,一出手人群里就传来一声惨叫声。
许弘真暗暗决定吃下这么一个亏,可也不能让张翙一直这么肆无忌惮,他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起码把面前这群得意的下人,收拾服帖。
他一挥手,只见从旁边坊门里冲出来一些手持棍棒的人,看样子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张福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人,眼睛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就立刻跑进了张府的大门内。
少爷走的时候说过,第一波来讨说法的肯定是礼,后面再进来人就是兵了,先礼后兵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这些氏族的水潭,深着呢,谁家没养着一批真正的打手?
马三堂他们被打也在张翙的预料之中,这样自己就可以反被告为原告去找陛下主持公道了。
大理寺也好,御史台也好,刑部也好,三堂会审也可以,总之那时候就是张翙拿着道理了。
到时候张翙勒索他们医家每天轮番派人驻扎悲田坊与病房免费问诊治病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
马三堂他们已经处于下风了,估计马上就要被打了,老马这老小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吹的牛,竟然在眼前破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此时从街道远处冲过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边挥舞这手里的农业生产工具,一边冲着众人大吼道:“谁敢在我张府门前做乱!老朽与他拼了!”
来人正是张翙那些魏州的穷亲戚,最年轻的牛石头拿着一把木耙率先加入战斗,新力战旧力,众人一下被打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