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翙走出立政殿后,长孙皇后带着幽怨的眼神向陛下问道:“陛下真要重用这张家小子?”
“哎,观音婢,你有话还不能和朕直说了?你哪里是在乎我重用不重用张家小子啊,你这是怕我把张翙扔到承乾或者青雀身边啊,前些日子汉王元昌无故到了东宫,青雀也召集了些文臣说完编写《括地志》,要是说他书法草隶还倒是尚可,那编书写志的事儿他能办了来?”
李世民话音刚落,长孙皇后眼眶内便无由的生出些泪花来,只见小腹微微隆起的长孙皇后温柔的依偎在李世民身上委屈道:“陛下啊,臣妾毕竟为人母,怎么忍心看到我那身上的肉相互争斗厮杀?您最清楚朝堂这些事儿,千古以来哪里有好活的夺嫡失败的皇子?臣妾现在只期盼腹中孕一位公主,千万不要再有不长眼错投胎到皇家的苦命儿啊!”
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说起腹中的龙种,眼神不觉温柔了起来,他抚了抚她的小腹,用手把她揽在怀里轻声道:“观音婢啊,朕何曾想啊,只是人各有命,生在我帝王家,就要**王术啊,这天下只有攥在手里才有机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去治理它啊,你看那草原上的狼,老狼王死去的时候就会对它的狼崽发出最后的进攻,能活下来的才能当下一任狼王啊,朕并非在选李家之主,而是天下之主啊,我的继承者一定比我更强大才能守住这万世的基业!”
说着说着李老二的气势又宏大起来,长孙皇后再不言语,她知道,君王无情,她只能选择支持自己的丈夫,她趴在他的怀里,眼里流下两行清泪。
电光闪烁了几下之后,雷声并没有像张翙预料的那样滚滚而来,春雨就这么无声的飘了起来,一场春雨一场暖,张翙并没有感受到暖意,只感到刺骨的阴冷,好在尉迟宝琳的房间里燃起来暖炉。
“宝琳,你今天还要值夜班?我看陛下和娘娘已经休息了啊,还非要去他们门前站岗?听墙根这事儿可不地道,陛下不会打你棍子吧?”
“小翙,这你就不懂了,陛下的安全最重要,睡觉也得看着守着啊,啥,你说我听陛下墙根儿?哈哈,听陛下墙根根儿的人多了,还差我一个吗?寝宫里内侍宫女就有多少?可你看有哪个人敢胡言乱语了?杀头的罪过呢。听你可以听,但是不能说!”
“啥,能听?要不我跟你去守宫门吧宝琳!免费的,不要薪资!”张翙趴在软塌上,把暖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今晚看样子是要趴着睡觉了,背后的皮外伤还没好,一动就疼得要死,哎,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免费也不要,千牛卫是你说进就进的?小翙你可是想多了,作为陛下的亲卫我们不光要合格的出身,而且还要有军功在身,这是无上的荣耀,你懂不!”
“我不懂,我就想去听墙根儿!”
“下次吧,下次我带你去汤泉宫偷看陛下和嫔妃洗澡,怎么样?你家酒楼免费吃三天,成不成交?”
“一言为定,成交!”
年轻人最懂年轻人,尉迟宝琳和同室值班的那个兄弟一边给张翙描述着深宫里一些允许说起的八卦,一边吃着刚刚御膳房派来的饭食。
从外面走廊传来了一阵嬉笑声,一个小宫女轻轻敲了敲值班房的房门,尉迟宝琳放下吃了一半的芝麻饼开门一看后惊讶道:“小鹦鹉,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还伸出头去看看这叫小鹦鹉的宫女的主人有没有跟来,那可是一个难惹的家伙。
一张笑脸正冲着尉迟宝琳,怕啥来啥,馆陶公主这神秘的眼神在上次自己被责罚五十棍之前也曾出现过,
已经怂了的尉迟宝琳苦笑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我来不是找你,张翙是不是在你这?”
“在在在,您请进,请进,老萧,咱们去当值了,快走!”
尉迟宝琳长呼一口气,给张翙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带着那姓萧的兄弟逃之夭夭了。
那馆陶公主打发叫小鹦鹉的侍女走了,张翙不知道这孤男寡女的她想要干什么,还关上了房间门,这种情况也就是我张翙能担的起来临危不乱,换个人早就吓的尿裤子了。
这要是让皇帝知道里轻则一个轻薄无礼,重则是一个银乱宫廷啊,可是要刮的大罪过,大罪过张翙不去想,眼前还是要先给公主下跪拜见的,不然自己身上再挨几板子绝对是大概率事件的。
跪在地上说过拜见公主殿下后对方就没了声音,这都两分钟了也没个动静,张翙知道对方没走,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实在撑不了的张翙微微抬头,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看,眼神说不出的意味,张翙也愣了,这公主身子瘦小顶天也就是一米六的个头,身材太平,不过胜在眉眼分明,皮肤白皙,虽然她笑不露齿,但是牙齿肯定不齐,有个小龅牙是一定的,这瞒不了张翙。
对方弯眉轻皱,吓得张翙赶紧又低下头道:“微臣孟浪,望殿下恕罪!望殿下恕罪!”
对方回应与他一阵“咯咯咯”的轻笑,张翙却再也不敢抬头。
“啪嗒”
一个玉坠落在张翙面前的文石地板上,这玉坠是小指大小的碧玉竹节,玉质不好,虽说是碧玉,可能因为长期贴身佩戴的原因,已经发暗发黄。
可张翙盯着它的眼睛已经通红,伏在地上的身子也从手指头开始微微颤抖,他咬紧了牙关,强行控制着已经快要不受控制的身体。
……
不知那是多少年前,二十五岁的张翙背着自己的药箱去乡下出诊,自己城市里推行了家庭医生政策,行动不便的老人由自己这些徒步白衣们上门服务出诊送药。
自己专科毕业,侥幸考出了医师资格证书,所以只能在这样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年轻的张翙还是很有干劲儿的,心里头也阳光,上了公交车他从不坐,因为他知道下一站就得让给上车的老人,即使他不想让也得被老人重新“教育”一番尊老爱幼这个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