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火光在淳府后院亮起,先是香案化作火炬,接着就是棺椁,然后地上的烈酒也砰的一声被引燃,却没有人来救火。
城外,淳天行刚要阻止老更夫,身体忽然动弹不得,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呆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更夫离开。
随后,身体一轻,白头翁出现在他身后。
“师父!为什么?”淳天行挣扎着,他想不明白。
小草为他而死,如今老更夫也要去送死,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那他还能剩下什么?
孤独,惶恐,让他那颗死去的心都颤抖起来。
白头翁轻轻一叹,拍拍他的肩膀,一双眼睛似乎看尽了人世沧桑,“我会阻止你送死,但我不会阻止你变强。”
“我还能怎么样?你也说过我无论如何都不是木道长的对手!”
白头翁顿了顿,忽然一挥手,道:“变强的路一直都在,只要你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但是,如何去找?白头翁并没有传授给淳天行厉害的神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获得的,包括阴阳眼,也是他自己觉醒的一个天赋。
“玄阴之气并不是凭空而来,你当年心如死灰的那段时间,去过哪些地方,你可还记得?”
淳天行浑身一震,那段作死的日子吗?他几乎快要遗忘那段颓废的时光,如果不是白头翁提醒,他可能会随着时间遗忘。
那些地方,生人勿入,里面不止有邪祟,甚至还有鬼魅。
邪祟对于一般人来说,只不过是吓唬人的东西,无非就是大一点的死老鼠或者野猫什么的,但是鬼魅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或是自残,或是附身伤人,危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师父,你的意思是?”
“老更夫用了大半辈子积累民心民意,现在可以做到一呼百应,号召全城之力,这便是他的力量,从他身上,你能学到什么吗?”白头翁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相信,这个让他欣赏的弟子是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风一吹,他便消失不见,但淳天行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方向。
老更夫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但他用几十年的坚持不懈,将一份工作坚持了一生,谁又不念他的好?
就算是再平凡的人,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了,也是值得尊重的。
“我斗不过木道长,是因为自身的力量不够,但是只要我借到足够的力量,就能逆风翻盘!”淳天行舒展双臂,像是要拥抱黑夜。
既然不被天地所容,就和鬼魅争斗,学一门魔道神通,成就一方鬼帝,这就是自己要走的路,然后走到极致。
“玄阴之气并不是凭空出现,它就在那些死地,在那死过人的破宅子,还有荒废的古井里。”
那些地方有鬼气,阴气,还有无法弥散的怨气怨念,最终汇聚成恐怖的邪祟,甚至害人的鬼魅。
“它们就是我的力量!”
淳天行有了方向,心中大定,便向着城内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行去。
一个十丈大小的石制平台被荒草掩盖,只有入口处的杂草稍微浅一些,平台上面隐约可见一座磨盘的上半部分,磨盘上面落满了枯叶,显然已经废弃了许久。
淳天行借着月色,找到了这个曾经来过一次的地方,一切还是老样子。
一片漆黑死寂,连秋虫都停止了鸣叫,这种地方,连白天都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深夜?
淳天行走上平台,磨盘似乎转动了。
嘎嘎嘎……像是碾压玉米发出的声音,但是死盯着磨盘,它却一动不动。
淳天行绕过它,声音只是幻觉,他径直走向平台后面一座没有门户的破宅子。
咚咚咚……“有人吗?”淳天行礼貌的敲了敲门沿。
他用阴阳眼在屋内环视一周,破旧的桌椅板凳规规整整的靠墙摆放着,蜘蛛网从屋顶垂落下来,几双沾满灰尘的靴子东倒西歪的散落在地。
破宅子并不大,只有两个隔间,里面还有一间。
嘎嚓,踩着陈旧的木板行走,淳天行伸手去推隔间的门。
呼呼……一股阴风吹过,房间亮了起来。
桌子上的油灯明晃晃的发出黄光,几双靴子不见了。
“吊死鬼,我劝你不要吓我,我这个人胆子小,要是受到惊吓,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灭了。”
嘎吱,门扉自动开启,里屋飘出一阵油墨纸香,灯火昏黄,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正伏案而坐,奋笔疾书。
淳天行眯起了眼睛,然后晃了晃脑袋,场景瞬间变化。
一根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再向前走一步就是一个坑,木板从门槛边缘折断,露出下面的一具骸骨。
青年书生侧目相望,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你又来了,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