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走多远,实际上她自己也明白刚才的情绪失控是多么的无力,毕竟程竞之说的句句属实。
于是她一个人坐在走廊,想了很多,也出神了很久。
等到回去的时候发现程竞之还没睡。
仍然孜孜不倦的在翻阅各种资料,灯光下,他的神情看上去认真却也疲乏。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了周悦一眼,又很快投入到书籍中,只听他说,“其实动手术虽然存在风险,但我可以先做一下风险评估,再看看其他资料,等我明天开个会讨论下这个病情再做决定,就像上次那样,铤而走险,或者存在生机。”
周悦没说话。
他也没在意,而是继续道,“所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等到方案出来,我再跟你谈。”
闻言,周悦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走过去,拿起他的水杯,“我去帮你倒点热水。”
程竞之翻书的动作一顿。
只见周悦转身去了饮水机面前,下一瞬,听到她声音平静的说,“我刚刚想了很久,你说的对,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如果做手术的话,恐怕像上次那么幸运的可能很低,所以实在不行就保守治疗吧,至少他躺在那里,我还可以抱有一丝期待,兴许有一天他会醒来......”
说到末尾,周悦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整个人都在极力颤抖着,无声的哭泣。
程竞之沉默的注视着她,他几乎本能地站起身走近她。
直接从背后把她抱住了。
声音很沉,“悦悦,爷爷不会希望你不开心,无论做哪种决定,我相信都是上苍最好的安排。”
话音刚落,周悦哭的更大声了。
从小声抽泣变得号啕痛哭。
“我最难过的不是他逐渐老去,我无能为力,而是他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他骄傲的事情,哪怕是一件都没有。”周悦埋在他怀中,哽咽的叙述着。
程竞之眼眸倏地一痛。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的把她抱紧。
夜很静。
周悦最终哭的累了,睡着了。
可就连熟睡之后,仍然不忘呢喃着,“爷爷。”
程竞之凝视着她,神情带着疼惜。
老爷子一病倒,不止是周悦慌了神,就连公司上下也是暗流涌动。
孙海第二日找到周悦,将老爷子早已写好的遗嘱交给她,声音沉重,“老爷子发病前曾交代我,如果他病倒了,不省人事,把这封信交给您,小姐看完以后,联系我。”
然后便退到了一旁。
周悦手执着遗嘱,一时间无言。
她极力忍住眼泪掉出来的冲动,打了开来。
是老爷子亲手写的一封信。
悦悦亲启:
假如有一天,爷爷没打招呼的就离开了你,不要难过,人在风中,聚散不由你我,或许这也是注定了的离别方式。
多少还是有遗憾的,多想还陪我的悦悦,哪怕多一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