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合自然没宁汐插嘴的余地。她老老实实的站在宁有方身边,专注的听着众厨子商议菜单。
张府的几个厨子显然对新来的宁有方不甚服气,说话不免有些阴阳怪气的。不管宁有方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总有人跳出来反驳。也因此,菜单久久都没真正定下来。宁有方心里不痛快,脸上却还得挤出笑容来,别提多憋屈了。
马管事出去绕了一圈回来,见众人还在争论不休,顿时绷起了面孔:“这么多人,怎么连个菜单都没定好。老夫人那边还等着,要是耽搁了正事,你们一个也躲不掉。”说是一个也躲不掉,可眼睛却在斜睨着宁有方,那份轻蔑表露无遗。
说来也是,堂堂张府管事,自然不会把一个酒楼的主厨放在眼底。
宁有方暗暗咬牙,却也只能生生的忍了这口气。
宁汐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故作天真的笑问:“马管事,这儿到底谁是主厨?该听谁的?”
马管事咳嗽一声:“既然特地请宁大厨过来,当然以宁大厨的意思为主……”
“可是不管我爹说什么,他们几位大厨都说不好。”宁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照这样下去,别说一天,就算两天也定不好菜单吧!要是真的耽搁了购买食材,可不能都怪我爹。”
这番直言无忌的话,听的各人脸都黑了。却也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较劲,各自没趣的别过了头。
马管事不得已板着脸训了那几个厨子:“你们几个给我放老实点。凡事都要听宁大厨的,听见没有?”
几个厨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接下来果然老实多了。到了下午,菜单总算初步列好了。一份是流水席的菜单,菜肴稍微普通些。另一份则是专门招待贵客的,要讲究多了。罗列的菜式都是很费工费时的美味佳肴。
等马管事拿走了菜单去复命之后,宁有方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扯着宁汐到了一旁叮嘱道:“汐儿,这儿不比酒楼,你以后别随意插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这个马管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还是少招惹为妙。
宁汐左右看一眼,低声问道:“爹,明明是张府派人请你来主厨,怎么马管事和那几个厨子都故意找茬?”那几个厨子心里不服气倒是情有可原,可那个马管事又是怎么回事?
宁有方淡淡的一笑:“恐怕是我没孝敬,人家心里不痛快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宁汐顿时也明白过来,忿忿的说道:“我们是凭手艺赚钱,干嘛要看这种小人的脸色。”再说了,酬金还没拿到手呢!
宁有方叹口气:“算了,待会儿我去找马管事‘聊聊’好了。”
宁汐绷着俏脸,不乐意的应道:“爹,你别去了。我倒不相信了,他还敢对我们怎么样。”
宁有方苦笑道:“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接下来还有几天,要是他时不时的找不痛快,我们这差事还怎么做。算了,拿些出来就当喂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宁汐不好再多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宁有方去了。
过了一炷香左右,宁有方才回来。却是一脸的怒气,拳头握的紧紧的,额头上青筋隐隐的露了出来。
宁汐一惊,忙凑了过去:“爹,你这是怎么了?马管事说什么难听话了?”
宁有方冷哼一声,勉强压低了声音:“我刚一暗示,他就狮子大开口,说酬金我只能拿一半。”另外一半自然就被他吞进囊中了。
宁汐陡然变了脸色:“这种人实在太过分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张府的主子评评理。”说着,拔腿就要走。
宁有方反倒冷静了不少,一把扯住宁汐的胳膊:“我们对这儿不熟悉,找谁都不合适。还是别去了。钱少赚一点就少一点吧!”贸贸然的跑去找张府里的主子,只怕会惹出更多的乱子来。厨子地位低微卑下,去求见人家也不见得肯理睬。
宁汐生平第一次领略到了这样的滋味,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却也无可奈何,恨恨的跺了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受气吗?”
宁有方自我解嘲道:“不受气又能怎么样。到时候酬金就是从马管事手里拿的,他扣下一半,我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去。这口闷气不受也得受了。”
顿了顿,忽然叹道:“现在想想,容少爷其实真的不错。他虽然说话毒辣不中听,可倒是从来没摆过架子。”
论身份地位,容瑾和马管事这样的奴才简直就是一天一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可容瑾对他,倒是还算客气。连带着王鸿运那些公子哥儿,对他也多了份尊重。现在乍然遇到这么一个仗势欺人的奴才,倒是一时无法适应了。
一提到容瑾的名字,宁汐的火气忽然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