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一直待在厅外没敢进来,等容钰的身影远去了,才急急的走了进去。抬头一看,顿时一惊:“少奶奶……”
李氏僵直的站在那里,眼角两行泪静静的滑落。
伺候李氏这么多年,这是吴妈妈第二次见到李氏落泪。
第一次还是在几年前,李氏小产之后,一个人待在屋里的时候,悄悄的掉过眼泪。吴妈妈当时陪在一旁,心疼的安抚了半天。这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李氏都从不在人前落泪。
李氏出身名门,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城府心计比一般女子深的多。性子又倔强好强,嫁到容府这么多年,将整个府邸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就算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缺点来。李氏自律甚严,在人前轻易不露出心里半点情绪。
就是这样的李氏,竟然站在那儿默默的垂泪。身影孤单落寞的令人心酸。
吴妈妈的眼眶也湿润了,哽咽着安抚道:“少奶奶,你别难过了。少爷一时心里不痛快,以后总会想开的。”能让李氏这么难过的,也只有容钰了。
李氏的眼神有些茫然,喃喃的低语:“吴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满是惘然。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也希望能像宁汐和萧月儿那样,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关爱。她也希望丈夫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别的女人怀着自己丈夫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她真的做错了吗?
虽然这里没有别的人,吴妈妈却略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奶奶,已经到这一步了,您可别犯糊涂。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谁也不敢指责你什么。”
有些事,只要不承认就是没有。一旦默认了,以容钰的脾气,只怕以后也不会踏足李氏的院子了。
李氏惨然一笑。真的没人指责她吗?不,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萧月儿,宁汐,容瑾,还有容钰……
她骗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李氏压抑隐忍的啜泣声,在厅中悄然响起,伴随着吴妈妈的哽咽哭泣声,竟有种异样的悲凉。站在外面的丫鬟们没人敢进去打扰。
夜幕低垂,厅外悬挂着灯笼,厅内却一片黑暗。
里面的哭泣声终于渐渐停了。不知过了多久,李氏才走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略显红肿的眼睛并不特别惹人注目。事实上,也没有丫鬟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吴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少奶奶,您还没吃晚饭,老奴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一些……”
“不用了。”她此刻哪能吃得下东西。
吴妈妈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多劝,眼睁睁的看着她回了屋子。这一夜,李氏是如何度过的,无人知晓。
可第二天早晨,李氏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穿戴一如以往得体端庄,妆容精致,将彻夜难眠的憔悴和苍白掩盖的完美无缺。
萧月儿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道:“大嫂,你还好吧!”容钰昨天和李氏大吵一架,然后拂袖而去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可想而知李氏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李氏淡淡的笑道:“还好,多谢弟妹关心。”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人前流露出半点脆弱。
宁汐瞄了李氏一眼,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住了。
说句心里话,她对李氏真的同情不起来。闹至现在这样的地步,都是李氏自己咎由自取。再怎么样也不该对挽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还居心不良的要将她也拖进浑水里。她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心了。
听说容钰晚上一直留在挽虹那里,李氏昨天晚上一定很不好过。妆化的都比平日要浓一些,显然是要遮掩彻夜难眠的痕迹。
萧月儿见宁汐不肯出声,只好又问道:“大嫂,今天是不是要继续审问那几个下人?”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审!当然要审!不问个青红皂白出来,别被那些多心的以为是我做的手脚呢!”
做贼的喊捉贼,脸都不红一下。
宁汐嘲弄的笑了笑:“清者自清,大嫂也不必生气。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谁也不会被白白冤枉的。”
当然不是冤枉,本来就是李氏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