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从上个世纪的油画中走出来的剪影,优雅地退场。
“钟先生,您该去送花了。”
阮寒星抬手提醒:“再不去,这位女士就要离场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满带着探究。
钟泽山终究舍不得浪费这样一点时光,快步跟了上去,拦在了那位女士的面前。
“又是你。”
恍若有所察觉,女人停下脚步,轻笑一声。
似乎在跟一个老朋友寒暄:“今天晚了一些,我还以为你没有来。”
钟泽山不语,沉默着近乎贪婪地看着她,似乎能看透那挡住面容的宽大帽檐,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不说话,女人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笑着试探地伸出漂亮的手,掌心向上:“今天也是来给我送花的吗?”
木塑似的男人,这才终于有了动静。
钟泽山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动作小心而又珍重,似乎生怕一不小心接触到她,让她以为自己过于轻浮想要占便宜。
女人也习惯了这个存在感近乎虚无的男人,低头闻了一下花香,笑道:“又是风信子。谢谢,谢谢你十几年来如一日的支持。”
“真可惜,我看不到花的颜色,不然,我或许会知道你给我送风信子是想表达什么。”
提及自己的身体缺陷,女人却没有丝毫自怨自艾,更没有抱怨。
轻松得像是在自我调侃:“不过,这样也很好,当做我跟你之间的游戏。谢谢你,先生。不过,我该回家了。”
不同颜色的风信子,有不同的花语。
女人看不到颜色,当然也猜不透钟泽山要表达的含义。
但是她并不觉得惋惜,大约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哑巴,自顾自地道别:“先生,我们下个月再见。”
她看不到花的颜色,当然也看不到这一刻,钟泽山的眼神。
这个中年男人,眼眶泛红,眼底带着深切的哀恸和眷恋,深深地看着她,满是不舍。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多停留,侧过身让开路。
目送着她离开,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拐角后面。
等到再回到座位上,钟泽山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双眼带着冷意,看着对面:“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认识一下,我是阮寒星。”
阮寒星扬唇微微一笑,颔首道:“钟先生,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霍夫人,久仰大名。”
钟泽山微微眯起眼眸,嗤笑一声:“能让我那个侄子痴迷不已,闹得家里天翻地覆,阮女士果然人如其名。”
这名到底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阮寒星也不在乎,微微笑着道:“哦?倒是钟先生名不副实,不过也幸好名不副实。”
人人都说,钟泽山失去继承权之后,一蹶不振。
曾经的强势精干,变成了平庸碌碌,消磨掉了所有的斗志。
可是……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庸到自甘堕落的人呢?
“水色风信子,很漂亮。”
阮寒星浅笑,捏着水杯温声道:“‘希望我爱的人可以幸福’,那钟先生,得偿所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