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趁机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她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徐金鹏操作的影子。
“别提了,怪只怪我和老钟贪心啊。”言掌柜长叹了一声,接着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这单生意是朝廷下放的,钟掌柜在京城,听说朝廷上有几个官员正在和除了贵云之外其他的两个大布行接触,好像是说因为今年增兵,对于布匹的需要也增加了很多。而贵云绸缎庄仗着自家是唯一一个民间在这方面的宫廷供奉,又结识了朝中许多大员,所以越来越不把这些具体管事的人放在眼里,以至于让具体负责的属官起了反感,天蓝色军服布只有贵云能染,这个没办法变,但是其他一些军需,如棉服被褥等的布料,他们完全可以找其他商家,也该让贵云知道知道,不是没了你们就不行。
钟掌柜听到了这个信儿后,就有些坐不住了。总算他心中还有些算计,想起当日素流云上的那个当,因此心中虽急,却也没表现出来。然而等了小半个月,听说朝廷都要和这些商家谈妥了,却根本没有任何人来找他,钟掌柜终于坐不住了,花了银子买通了能在这方面说上话的人,总算得了一个和人家见面商谈的机会。然而刚坐下来,还没等说上一句话,便让人家拒绝了,理由是:你们流锦布庄和贵云布庄的不和谁都知道,我们再怎么也不愿得罪贵云布庄,所以不可能将这机会给你们。
那个官员若是认真听钟掌柜的说话,然后答应考虑考虑,钟掌柜或许还能谨慎些。然而这样一口就回绝了,用的还是他们和贵云不和这个理由,钟掌柜心中就完全笃定了。于是立刻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对那官员道:“正因为流锦布庄和贵云布庄不和,大人才更该将机会给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够因为不惧贵云布庄,而给大人们提供最大的诚意,同样的,也因为我们和贵云布庄不和,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何去何从都要仰仗大人们给的机会,这岂不是比嚣张跋扈的贵云绸缎庄还要得力?再者,我们除了天蓝色军服布,其他很多颜色的布都可以染出来,不必别的,那藏青色布,如今有几家染厂可以染出?我流锦布庄就是其中一家,大人要天蓝色军服布我们无能为力,但如果是要别的寻常布,我们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一番话打动了那官员,问明他们的确能够染藏青色布,又问了几种颜色,知道流锦布庄背后的染厂都可以染出来之后,这官员便答应考虑考虑。钟掌柜怀着忐忑心情回去,不到一个月,那官员带着两个人主动上门,索要了一些好处之后,满面春风的告诉钟掌柜:这一次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和朝廷合作,日后就是朝廷在民间织染业里除了贵云之外的另一个宫廷供奉。
这下可把钟掌柜乐坏了,甚至连和言掌柜之间多年的不和都抛到了脑后去,赶着马车乐不颠儿的就跑到了绿水城。将这好消息一说,言掌柜和素流云也是大喜过望。如果成为宫廷供奉,那他们立刻就可以跻身一流布庄,再有阮云丝生产出来的别样锦缎进贡,取代贵云绸缎庄似乎也不是什么妄想。这着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谁知几天后,徐金鹏便上了门,和素流云大吵一通,无非是不让他们承接这笔生意,还嚣张声称如果他们敢接生意,日后贵云就必定和流锦势不两立,到时候素家毁的肠子都青了,也不许找他。
这样的威胁之词素流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当下徐金鹏愤然离去,他也根本没有在意,过了些天,果然朝廷那里下了明确行文,素家成为继徐家之后民间织染界的第二家宫廷供奉。这个好消息传来,就连素老爷子都为之震动,真可以说是合家欢庆,却浑不知此时一道要命的绳索已经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不出十天,朝廷给他们的任务下达了,染三千匹天蓝色军服布出来。这下可让所有人都懵了,钟掌柜以为对方是弄错,亲自上门去说,结果却只见那官员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做了宫廷供奉,便该有这个实力。朝廷平日里让你们名利双收,就是这个时候儿要你们出力的,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布行,还有和朝廷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直到这时候,钟掌柜才意识到自己等人又被套进了一个大圈套中,只恨设套的人实在是太缜密,连人的心理都把握的如此精准,到底一步步将他们引入彀中。
阮云丝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不用说,这又是徐金鹏的杰作,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调动起这么多的力量,对流锦布庄施行如此可怕的打压,别的不说,只说宫廷供奉这个职务,那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这可不是有钱就行的。《红楼梦》中薛家就是宫廷供奉,他们家是什么人?那也是世代书香的官宦人家,且做了宫廷供奉之后,财势又是如何惊人?若不是最后败落,薛霸王只怕能横着走一辈子呢。
如果不是徐金鹏的能量,谁能将这样一块又大又肥的肉块送给流锦布庄?只不过素流云等人一开始都不知道,这肉块里可是掺着剧毒的,而解药,自然是只有徐金鹏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