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名溪想了想,笑道:“是,只上次我来这里,真正是失魂落魄一般。虽然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其中细节都忘了,姑娘如今已经开始招女工织锦了吗?这可是很了不起啊,织锦可不是谁都会的,就算是流锦布庄,那算是织染行业里的二流布庄了,却也只能织有限的几个花样,如果要进多一些的锦缎和花样,还要靠其他的大织染厂或者江南织造和贵云绸缎庄那边的民间渠道,姑娘难道真能织出那些花样繁多的锦绣来?”
阮云丝笑道:“可见公子上次果真是走马观花一般,您现在也可以过去看看,就在那厦子里,若是有喜欢的花样,也拿几匹回去,我知道国公府都是最上等的锦缎,我这个倒是不入流的,不过给丫鬟们做些衣服应该还是可以的。”
苏名溪忙起身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妹妹到如今还说你的布好呢。既如此,我先过去看看。”说完便从后门出去,绕了几块种着茄子土豆的园子,便看到那几件抱厦,他唯恐惊扰了那些女工,因此只是在门边看了看,织机上恰好有织出来的锦缎堆在那里。苏名溪只是凝目略略一瞧,心中便十分惊讶,略一沉吟后就转了回来。
此时阮云丝已经把米饭蒸上了,见他回来,便笑吟吟道:“如何?公子可都看到了?我这里的锦缎如何?”
“很漂亮,我走过了那几间厦子,竟看见几种花样。真不知姑娘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织锦技艺,真是太让我惊奇了。”苏名溪由衷赞叹着,一眼看到里屋炕上堆着的锦缎,又进去看了一遍,却听阮云丝笑道:“我初步只是织了六个花样,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的来。不过流锦布庄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些锦缎卖的非常好,既然销路不愁,我手里又有了些本钱,所以就想先建一个小织染厂。我是女人,也不适合抛头露面做生意,所以只想做这些幕后的织锦工作,产出来的产品都交给流锦布庄来卖,素五公子和言掌柜都是厚道人,和他们合作我也不用担心吃亏。”
阮云丝根本没注意刚刚苏名溪提到流锦布庄为什么会那样顺溜,并且像是很了解的样子。这全都是因为当日那藏青色布的风波惹出来的,当日藏青色布交货时,钟南曾经说过苏名溪也在场,他的确没说错。回去后苏小公爷就让人调查了一下流锦布庄和阮云丝结识的过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素五公子对阮云丝有追求之意,但是一想到阮云丝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交情很不错的男性朋友,就让小公爷觉得心里不舒服。
也幸亏苏名溪度量大,不屑去用什么阴险手段打击潜在“情敌”,不然素家除了徐金鹏之外,再添上他这样一个对手,那真的是要焦头烂额了。徐金鹏费尽心思,虽知阮云丝和小公爷有往来,却完全不知道苏名溪的心思,更不知他看素流云很不顺眼,不然早找上门联手了:多好的事儿啊,坚决打破那两个人在一起的任何一丝可能,到时候苏名溪得到阮云丝,他得到素流云,这真正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嘛。当然,就算他打了这个如意算盘,苏名溪肯不肯和他一起作真小人,那也是不一定的,除非素流云真的想和阮云丝来点什么友谊之外的关系,那苏小公爷也绝对不会客气。很多人往往就因为他的温和谦让,便忽略了这个男人心里真正地冷酷和暗黑手段,结果吃了大亏。
只是这一切,阮云丝全都不知情。她听到苏名溪由衷夸赞自己的锦缎,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便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最后说到想买流花河旁边的土地建厂的事情,开门见山的道出想求对方帮忙的意图。当然,她没说出张灵信的事,只说自己是个女人,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办这些事。
苏名溪心中一动,微笑道:“姑娘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做这些事。虽然不公平,但百姓们确实是不太相信女人也有能力做一番事业,这固然是他们眼光不到,却也是个不可忽略的事实。姑娘若用您自己的名字建这个厂子,怕是有些不便,若是你相信我,不如就用我的名字吧。一来不用暴露姑娘的身份;二来,不是在下托大,有了我这个名字,各项事宜办的也会痛快一些。自然,我只是占个名字而已,其他一切都是姑娘说了算。您不必担心我将来会无耻到吞了您的厂房,我家里的田地和生意……”
他不等说完,阮云丝便连忙道:“我怎么会怀疑公子?只是怕给公子惹下麻烦,我知道勋戚之家做生意也是私底下,如今我这里却要冠上公子的名字……”
“没有关系。”苏名溪一挥手,回头见芸娘等人都在堂屋中忙活着,他便微笑着小声道:“这是姑娘的生意,不过冠上我一个名字罢了,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就算有人要用这件事来参我,只消向皇上解释一句,也就无妨了。就像苏家私底下也做生意一样,皇上也有些事情是我暗地里帮他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