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流云微笑道:“家父从小便教育我们,做人也好,做生意也好,必须良心第一,利益第二,素家就算落魄,也决不许见利忘义丧了良心。我的手段较之家父,却要激进一些,那是因为做生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然而家父教导的这些人生至理,我是一刻也不敢稍忘的。我原本以为姑娘是要劝我投靠甄尚书,却原来姑娘竟也是高风亮节,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姑娘莫怪。”
阮云丝笑道:“如此一拍即合之事,何来见怪之说?不过五公子和言掌柜专程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两个喜讯,请我去赴宴喝酒随份子吧?”
一句话说的素流云和言掌柜都笑起来。言掌柜便捋着山羊胡子笑道:“这已是双喜临门,不过小老儿这里还有第三喜要告诉姑娘。”说完看了素流云一眼,才呵呵笑道:“贵云在京城,有一间最大的布庄,那可以说是他们整个贵云的基础,里面的布样是最全也最丰富的。之前咱们没有这个实力,可如今有了姑娘相助,总算咱们将来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因此五公子在那布街上,也建了一家店,是可以和贵云,金霞,荷香这几家绸缎庄总店媲美的大店面,从此后,那里就是咱们流锦的总店,小老儿不才,被老爷子和二公子选为总店地掌柜,姑娘,日后可还是要多多支持老头子的工作才行啊。”
阮云丝高兴点头道:“一定一定。”她心里清楚,这家总店地完成,就代表着流锦终于跻身于布行里的一流店家之列,从此便可和金霞荷香以及最大的贵云绸缎庄争辉了,而言掌柜能成为这家总店地掌柜,恐怕也是因为他和自己最亲厚,打的交道最多,才能有这个机会,也难怪他要特意来告诉自己一声。
言掌柜说完,素流云也在一旁凑趣笑道“是啊,姑娘日后真的要大力支持言叔,不然不用别人,钟叔就能把他给挤兑死了。”
一说到钟叔,言掌柜便撅起了胡子,冷哼一声道:“呸!他就是眼红不服,哼!这可没办法,谁让当日是我先认识了阮姑娘,谁让阮姑娘偏偏就是在绿水乡下织锦,这可是上天给我老头子的运气,他争也争不去的。”
阮云丝也忙在旁又道了恭喜,接着便听素流云道:“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总店开张那一日,想让姑娘过去帮我们捧捧场。我们知道姑娘一向不喜欢出风头,也不需要姑娘抛头露面,不过是在后堂中,有女眷们陪着,姑娘是我流锦的大贵人,那一天也让咱们借借姑娘的贵气。”
阮云丝哭笑不得,心想什么贵气?我要是有贵气,我也不会穿越来你们这里,在现代做我的白骨精岂不是更幸福?只是素流云和言掌柜盛意拳拳亲自相邀,她也不好拒绝,又听说只在后堂,不必抛头露面,因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素流云这才又道:“三件喜事都说完了,剩下一件事倒是有些麻烦,还得和姑娘共同参详参详才是。”
阮云丝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心想我就说嘛,这些事也不用他们特意跑一趟,看来重头戏终于到了。于是忙正色道:“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素流云沉吟道:“因为那一批天蓝色军服布的关系,素家也终于凭此成为了宫廷供奉,这件事姑娘已经知道了。既是宫廷供奉,就总要进贡一些东西才行,平时也就罢了,多使些银钱,内务府那里也知道咱们流锦布庄的难处,要求也不高。只是如今贵云绸缎庄对流锦的连番打压全部因为姑娘而功败垂成,却要提防他们又在这贡品方面做文章。”
阮云丝想了想,方恍然大悟:如今自己提供给流锦布庄的那些锦缎虽好,但那只是很平常的素锦暗纹锦和碎花锦,就算云纹锦的品相不错,但那也只是在民间可以称为上品,若是进贡给宫中,就有些不够看了,江宁织造和贵云绸缎庄都是有最好的妆花锦,蜀锦,库锦等进贡,流锦布庄有什么?尤其是新年临近,你还是只能进贡几匹金丝银丝云纹锦和碎花锦,那就不够看了,如果没人捣乱,多使些钱或还能推搪过去,然而若是贵云故意从中使坏,那人家想怎么难为你,都是可以说出道理的。
这的确是个难处,难怪素流云说要来找自己参详。本来嘛,当日对方就曾经坦白过,如果没有自己,他根本不会去想当宫廷供奉,这个盛世中做宫廷供奉,你得能拿出让宫中满意的超级好东西,可不是花几个钱就行的。以流锦布庄原本的那些工人,他们显然不具备这个力量。
因此阮云丝想了很久,才叹气道:“这件事的确难办,虽然我从江南买了高档的花楼提花机甚至是一架大型花楼提花机,可以织出妆花锦云霞锦库锦等质量更上乘的锦缎,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人手。现在机器少,时间紧,人手就更不用提,我还没有训练大家,除了我自己外,恐怕其他人连这机器都不会用,我自己也要研究一下,要织出进贡宫廷的锦缎,根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