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身子一动,似乎又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然后她回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情绪竟似完全平复了下来,曼声道:“南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钟南笑道:“我来给流锦布庄送布,顺便把这一段时间的账目拿过来给姐姐过目,眼看就到年底了,工人们的分红银子,还有姐姐曾经说过要买些米面分增乡邻的事情,也都要商议商议。”
顾氏皱了皱眉,心想这时候三妹妹哪里有心思说这些事。刚想到这里,却不料阮云丝竟然开口道:“正是呢,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可不是该商议商议着办了。也罢,嫂子,姨娘先回去吧,我这里和南哥儿商议事情,嫂子回去和哥哥说一声,叫他看见小王爷,把这里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如今想来,必定是太太瞒着咱们做下了这件事。若哥哥说清楚了,咱们不声不响把聘礼退回去,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也就罢了。可若是提醒了他,他还一意孤行,到时候丢了脸,就别来怪咱们。”
“啊?来龙去脉?什么来龙去脉?”
顾氏都懵了,倒是柳氏在一旁疑惑道:“姑娘说的我明白,无非是告诉小王爷,这件事情完全是太太做主,和你没有半点相干,只是,钟姑娘终究是你的人,不是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便是姑娘的婚姻大事,太太亦能做主,何况是钟姑娘的?这……这也是天经地义啊……”
阮云丝嘴角边竟然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拿起茶杯,慢慢拨着盖子,眼中却露出凌厉目光,只看得顾氏和柳氏都是心里一寒,听她悠悠道:“天经地义么?谁说秀丫头是我的奴才?从来不是的。呵呵……,嫂子和姨娘回去就和我哥哥说,让他与小王爷分说清楚,至于以后的事情嘛,就不用你们管了。”
顾氏和柳姨娘都是一头雾水,有心再问,但阮云丝却已经下了“逐客令”,竟命芳草把二人给送了出去,弄得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小姑子到底又有了什么主意?明明刚才还是气冲斗牛,眼看着自己两人要是不来,她都能跑到前厅去找太太拼命了,怎么这会儿又稳当起来。”
且说阮云丝将钟南叫进来,就将屋中所有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吩咐芳草亲自把守着大门,一个人也不许进来。顿时,屋中只剩下钟家兄妹和芸娘以及她自己四个人。
“妹妹,你这是……”
芸娘也疑惑了,却见阮云丝面上露出笑容,接着笑容就渐渐扩大,到最后,干脆忍不住得意大笑起来,笑得捧腹弯腰,一只手直捶着桌子,根本就是笑的停不下来了。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芸娘大吃一惊,只以为阮云丝是惊怒之下气疯了,忙奔上前来抱住她,却见阮云丝已经慢慢止了笑,然后摇头对芸娘道:“你啊你啊,素日里我就不让你灌输他们兄妹这种思想,你偏不听,如今可好,哈哈哈……那女人和我那七妹妹,可算是让你给坑苦了,哈哈哈……”
“坏了,云丝真是气疯了,这可怎么办?”
芸娘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阮云丝这话虽然听上去条理分明,但却是无理之极,不是气疯了,还能有什么解释?
“胡说,你才气疯了呢。”阮云丝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一抹眼睛道:“好了好了,你们听我细说,到时候就明白了,唉!也是我,真真气糊涂了,又总想着将来替秀丫头的婚事做主,以至于刚听见这件事,只顾着怒发冲冠,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一语未完,就听门外芳草道:“姑娘,林家派媒婆过来提亲了。对了,说是小公爷身边的小厮扫书家里人派她过来的。”
“原来扫书本来是姓林的。”阮云丝点点头,对芳草道:“放她进来吧。”一边说着,就正色对钟南道:“这事儿真是巧了,媒婆子竟是这个时候上门儿。南哥儿,你妹妹的亲事,我和你嫂嫂已经定了下来。她和小公爷身边的扫书两情相悦,你可觉着有意见?”
钟南愣了一下,看向妹妹,见她脸红红的低着头,他沉吟了一会儿,便郑重点头道:“全凭姐姐和嫂嫂做主。”
阮云丝点头,复又笑道:“既如此,芸娘是秀丫头的嫂嫂,你是她哥哥,这媒婆来说婚事,自然就该和你们说……”
不等说完,就听钟南急道:“姐姐,这怎么成?我们兄妹两个都是你的人,自该你做主……”话音未落,便听阮云丝咳了一声,悠悠道:“糊涂,我是你们什么人?正经姐姐吗?不过是你们在我家里住着,把我当姐姐一样,但这种婚姻大事,我就是外人,怎么能做的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