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玉说到这里,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旋即她就一甩头发,豁出去般地直视着阮云丝道:“莫不是姐姐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所以才这样害怕他?”
阮云丝一愣,接着才无奈一笑,摇头道:“三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怕他?我更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你不要乱猜测。刚刚之所以失态,乃是因为愤怒……唉!这当中的事情一言难尽,姑娘快回去,别刨根问底了。”
苏吟玉却也犯了犟劲儿,一扬脖,正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和我分说清楚,如果需要我帮忙,我是不会拒绝的,姐姐也应该明白,便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也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到姐姐和侯府头上。”
这话掷地有声,听起来十分冠冕堂皇,阮云丝却知道苏吟玉还是有些不信自己,也是,这事儿别说她不信,委实有点匪夷所思了。
因想了想,方无奈道:“这位张大人应该就是最近刚刚封了大理寺少卿的。他原本是我丈夫,后来不遵誓言,纳别的女子为妾,我一怒之下,逼迫他当堂写了休书,从此恩断情绝。之后我跋山涉水不远千里来到绿水城,只盼着从此后再不相见,却不料天不遂人愿,谁知他高中进士,竟然到了绿水城为官。偶遇之下,露出重修旧好之意,被我断然拒绝。他前些日子回京,怕是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这会儿上门来,却又不知要做什么,若是别的也就罢了,最怕他还是糊涂心思,想着纠缠不清。”
苏吟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喃喃地便问出一句:“这事儿,我……我哥哥知道吗?”
“你哥哥知道我是下堂之妻,却不知对方是谁。”阮云丝淡淡地道,她的表情已经很明显:这件事情,和你哥哥没关系。
苏吟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这里眼看着阮云丝疾步而去,她张了张嘴,却终于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叹了口气,暗道难怪哥哥怎么也不能遂心,我只知道阮姐姐刚烈,却不知她竟烈性至此,只因为丈夫纳了妾,便自请下堂。听她话中意思,那张大人也不是负情薄幸之人,及至到今日,亦未对她忘情。只是……我的天,这女人当真是心如铁石,她……她怎会生出这样一幅心肠?性子也太烈了些吧?
且说阮云丝这里急急去了前厅,从后门进入,便听见前面传来的说笑声。她在屏风后面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听着佟夫人在那里和张灵信说笑,心中怒火不由得熊熊燃烧,以至于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觉得疼痛。
为什么?爹爹当日替自己做主也就罢了,他对自己毕竟有养育之恩。即便如此,自己尚且未能如他所愿嫁入苏府,而是宁愿逃婚离家,背负骂名。
她以为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志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如今爹爹原谅了自己。可这个女人竟然又跳了出来,她除了是自己名义上的继母之外,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她可曾为自己尽过一丝一毫的心力?打压克扣在前几年倒是从不曾少过。就算自己这次回来,她身上还背着一身数不清的债呢,先想着的,竟也是算计自己,从自己手中夺权。
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以为她可以参与到自己的人生中,为自己的终身指手画脚甚至是做决定?她怎么会有这样厚的脸皮?之前不要脸替钟秀定下婚事,却闹得灰头土脸,她竟然还不知收敛,难道就因为她担着继母的名头,自己就还要受她钳制?不,她决不答应。
阮云丝想到这里,便轻轻地,淡淡地咳了一声,告诉厅中众人:我已经来了。
刹那间,厅中原本和乐融融的说笑声便停了下来。
好半天,才听见佟夫人的笑声道:“呀,是我们家三姑娘来了,三姑娘,张大人特意来求见你,在这里等了半天,我派人去通知你,却不知这会儿竟然才把你请来。快快快,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迎接贵客,躲在屏风后咳嗽什么啊?你从来都是大气的,这会儿怎么也做出小女儿的羞窘之态来。”
阮云丝清楚听见了自己地磨牙声,冷冷笑道:“太太派人去请我了吗?真是奇怪,莫不是派去的人半路跌进茅坑里去了?我竟没得着信儿,这还是别人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太太在前厅替我接待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