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要扑上去,碧婉采香忙死命摁下去。阮云丝看看袁姨娘,又看看萧姨娘,她心中实在是糊涂了:不可能是袁姨娘自己设了圈套害自己。就算她有这个魄力,那也该咬紧了她要陷害的目标不放松,不可能先是赖自己,如今看到萧姨娘,又立刻把目标转移了。
那……会是萧姨娘做的吗?
阮云丝看着萧姨娘,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只看对方面上的沉静表情,她便知道萧姨娘这是干什么来了,只是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会是萧姨娘下的手。
冷静,我要冷静,没错,我得冷静下来,这件事的确古怪,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就结束,决不能让村子里那样的悲剧也发生在这府里的人身上。
“你不在屋里好好养病,跑到这里做什么?刚刚你说你去了水明院的厨房,你去厨房里做什么?”说到后来,刘夫人的语气已经变得森冷无比。
萧姨娘却是不慌不忙,沉声道:“回禀太太,奶奶对妾身有照拂之恩,妾身今生已经无以为报,万万不能让奶奶替我被黑锅了。桔子不敢说出来的人是我,是我去了水明院的厨房,红花和麝香都是我下在桂花糕里的,太太不必再审了,只让我给爷的骨肉偿命就是。”
一句话,却是石破天惊。
杨老太君一直低着的头猛然就抬起来,锐利目光射在萧姨娘的面孔上,似是在分辨她的神情。而刘夫人却是霍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姨娘。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夫人指着萧姨娘,身子都打了颤,咬着牙道:“国公府还薄待过你吗?你嫁进府里一年,身上便添了好几层病痛,名溪却从未因此而厌弃你,哪一个月,他不过去看你两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怕有人看你失势,慢待作践你么?你治病的药,进补的补品,国公府何曾亏待过?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萧姨娘面对刘夫人的气愤质问,面上却仍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她淡淡看了袁姨娘一眼,忽然冷笑一声道:“太太问妾身为什么?那好,妾身今日就告诉太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说到这里,便微微昂起下巴,眼睛看着袁姨娘,讽刺笑道:“太太刚刚说,爷每月去看我两趟,是为了怕有人慢待作践我。只是究竟我过的什么日子,姐姐是最清楚的吧?爷再怎么照拂我?又有什么用呢?这家里的大权,始终是把在姐姐手里。姐姐不许人亲近我,谁敢亲近?姐姐卡着我的银钱,谁敢接济我?这些年为了活下去,我连一点脸面都没了,就盼着在姐姐手底下得点活命银子。连姐姐的丫鬟都敢当众给我没脸。奶奶要替我做主,结果也被姐姐拦下了,姐姐你真是好威风啊。可不是么?怀了爷的骨肉,这府里的人谁还敢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连奶奶,不也得看在你肚子里爷的骨肉份儿上,礼让你三分吗?”
她说到这里,声音蓦然高亢起来,恨恨道:“只是这凭什么?你我同时嫁给爷做妾室。明明爷更喜欢我一些,奶奶也对我好。凭什么到如今,却让你这样的得意?若不是你暗中使绊子,我的病未必就治不好。都是你让我吃了一半的药,眼看着见强了,你怕我好了,威胁到你,便想方设法儿把我的药给停了。没有你,我到不了如今这个地步。如今眼看着你就要母凭子贵了,姐姐你说,我这做妹妹的怎么能甘心?给你吃红花麝香很冤枉吗?你也不过是日后不能再生孩子罢了,比起我,你受的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你这个蛇蝎女人……”袁姨娘气得身子都颤了,脸色惨白,双手一抓一握,似乎这样就能将萧姨娘活活儿掐死。而刘夫人也是脸色铁青,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嘴唇翕动着,便要命人将萧姨娘捆了,等回禀了老公爷后,立刻处置了这心如蛇蝎的妇人。
却就在这个时候儿,便听阮云丝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眉娘,我问你,小公爷待你如何?袁姨娘又待你如何?”
萧姨娘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她一眼,旋即垂下头低声道:“小公爷待妾身恩重如山,只可惜妾身这一世里注定报答不了他了,也唯有寄希望于来世,哪怕结草衔环,也要报爷的大恩。”
“这就是了。”
却听阮云丝冷笑一声道:“爷对你有大恩,而你刚才所述,却是对袁姨娘恨之入骨。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就想着用起红花麝香来了?打掉了爷的骨肉,让袁姨娘继续逍遥,这便是你所谓的报复?既然下定决心要害她,怎么不用砒霜?难道砒霜比红花麝香难下吗?一尸两命,让袁姨娘也活不过来,这才该是你的报复,只打掉了孩子,算什么?”
袁姨娘怔怔看着阮云丝,喃喃道:“你……你更狠,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