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默言从之前胡广之说话开始,便有一种莫名违和的感觉在心中一直萦绕着,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有问题。
然而,当洛轻尘说出那句话之后,景默言便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一样,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景默言眼神微眯,唇角轻轻抿了起来。
送往上京城的奏折是他亲手所写的,里面的内容也是他斟字酌句一点一点写出来的,都是尽量以一种最公平公正的言语来禀明青州府城现如今的真实情况,而且他记得他在那奏折上所写的,只是青州府城中出现一种怪病,还在发病初期,发病人数略有增加,初步判断有可能是疫病,但并不排除有其他病的可能。
景默言相信自己的父皇看到了他所写的那一封奏折,必然会叫人前来先调查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封城,而不会像是现在一样,二话不说就直接将青州府城封锁,不让任何人自由出入府城。
这样的做法更像是太子景厉会使用的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所有的事情都会做到最绝,这才是景厉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胡广之本人就是倾向于太子党派的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也一定是收到了景厉的指使。
想到此处,景默言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胡大人,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的奏折当中可没有明确的说过,青州府之中出现的就一定是疫病,这样的情况父皇定然不会直接下这种封城的命令的,不知道胡大人现在又为何会这般做?难道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与你吗?”
城楼下,胡广之闻言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都险些维持不住,他努力整理着脸上的表情,最终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勉强的笑容来。
“裕王爷,您这话可就说错了,皇上的旨意下官又怎么敢担肆意更改?下官就是一个侍郎将而已,接收到了什么样的命令,就执行什么样的命令,今日做出封城的举动自然也是授命与此,裕王爷觉得下官做的这些事情有违背圣意的意思,自然可以上书皇上,弹劾下官欺君罔上,只是今日下官是一定要遵守圣意的,所以这城下官就是封定了。”
胡广之梗着脖子说出了一大段大义凌然的话来,连他自己都险些被自己的正义所感动折服,然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胡广之的心里却是在不断嘲笑着城楼上的景默言。
上书弹劾他又如何?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困在这青州府城之中的无用王爷而已,他写的奏折能不能送出城门都还需要他胡广之的首肯,难道他还怕了吗?
胡广之相信,只要是自己一声令下,城里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青州府城,他就是要看着景默言这个王爷被活活困死在这一隅之地。
胡广之的歹毒心思不断的在脑海里回响着,让他的脸上佯装出来的爽朗大笑,也越发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景默言静静的看着底下的胡广之,面上神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叫一旁的洛轻尘看着都忍不住心惊。
洛轻尘看了一眼城楼门下,说完话之后就准备转身回大帐的胡广之,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神秘莫测的景默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古怪的感觉。
胡广之和景默言比起来,似乎景默言更有威慑力一样,而且景默言看着那胡广之的眼神,洛轻尘只是简短看了景默言一眼,随后就有种感觉胡广之断然斗不过景默言的念头。
景默言“目送”着胡广之离开了城门楼下,骑马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大帐走了去,他没有动,眼中的寒意确是越发明显了些。只是当他一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洛轻尘看着自己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