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亭外艳阳高照,亭内寒冬腊月,可比六月飞雪还来得震惊。
“……说了这会子的话,还未问先生的名讳,可是子依失礼了。”伍子依也不想场面一度走低,就出言打破僵局,反正是一时疏忽没在第一时间问清楚这个,不大不小的差错就越是显得她俩目中无人的傲慢自居了。
“三小姐可别再如此客气了。”所幸,那人总算是笑了起来,其中有几分真假都不重要,可也好比方才冷着脸让人不寒而栗得好,“三小姐问起来哪有不答的道理……真是疏忽啊,该是在下自叙一番的。”这人看似随意不拘小节,实则细腻透彻,遂顺着搭好的台阶走了下来,“在下姓任,名曰雁归,是岭南北边一寻常人家的子弟,因幼年寒苦,家中的人用尽办法百般地求了族长,好不容易凑够了银子托了个海游子将我送到海外,只可惜,这一晃而去都已经十几年载了,再次相见亦是物是人非。”年少的过往历历在目,任雁归一提起就不免眸中伤感。
想来这少年游外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伍子依一脸平和也不方便搭话给接下去,反而细想起了他的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他:“方才任先生说的绅士是何解?子依倒也听过这么一两回,可每次都不解其意,既然先生今日提起,何不为其解惑?”
“三小姐不必称我为先生,任某虽然受侯爷的恩惠能在府上教导六公子几日,可是教授的这些不过粗淡皮毛的功夫,万万担不起老夫子这个称号。”任雁归能与六公子走得亲近,全因过往经历的相同,至少六公子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只有任雁归亲眼目睹过才能给出个回应,“在府上时六公子便直接称我的名字,三小姐也不必讲究,叫我名字就好。”
伍子依也不在意这些,不过是个称呼,总要合人心意才是,“雁归,可是不想过多提起海外之事?”
任雁归没想到她会理解到这一步,更没想到她能直接提出来,觉得十分惊叹,“任某早已说过,三小姐想要听在下没有不解惑的道理,只是这都是些极其遥远的事物,提起只会惹人心生不宁,这日子久不是忘记了就是滋生了更多的好奇,这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劝三小姐三思。”
伍子依怔了怔,她对海外怀揣着期待,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把思念全都寄托在了曾经父母走路的路上,这种复杂的情怀不过是为了填补那缺失的一块。
“……雁归,我听爹爹说过这海外包罗万象,什么稀奇好玩的物件都有,若不是身为女子无缘,早就想要去看看了。”伍子欣也缓了过来,也不是非要插话不可,可让她在一旁做哑巴未免太难了些,“六弟弟口中常念叨的一些,也不知是真的吗?”
“确是属实。”任雁归不计前嫌地回答了她,又说:“三小姐和四小姐要见在下原来是想要听书?可不是才疏学浅,不然早就去开个台子做起买卖来了。”
“雁归也想要做生意?那我三姐姐刚收下了京城的酒楼,指不定可以满足这个想法。”伍子欣也算是眉目清秀,重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会让人信以为真。
“那就不必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四小姐可还当真了?”任雁归也是一股清流脾性,根本就不按常理行事,一言一语之间有轻有重,都是在做一个敲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