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果然洛城更加热闹了。
“来,你没看过花灯吧?”度暮迟将刚买下的兔子花灯递给了她,“瞧你喜欢,我便欢喜了。”
伍子依笑了笑,“以往在岭南从未出过府,也不知这外间有如此的热闹,入了京城更是众多之事也有了不少规矩和忌讳,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如此。”
回到岭南,只怕是需要掩盖身份活着了,哪里还能像现在出来赏花灯过街。
“这一路上还有很多好地方呢,你未出过府,等我们回了岭南定要瞧瞧当地风采。”
“是啊,岭南有许多美丽的东西,比如美棉花,只有岭南之地的气候才能生长,其他地方可没有。”
度暮迟有些好奇道:“听闻岭南之暖季,可真如此?也不想这些个地方入了冬不知要死多少条人命,那寒冬腊月无盘缠傍身无个暖和地喝上一壶热酒,一个夜晚的功夫,这些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官府也不管。”
伍子依细瞧着他,发现度暮迟虽然是山头土匪,可心思却一向单纯,也会为了这些个苦命人怜惜,不如世子杀伐决断,一向自为目的而前行,哪怕是她也还是留住了那一刻的温情,又不知那些温情背后又是多少的阴谋诡计。
“在想什么呢?”度暮迟见她走神,又说:“可是我说这些伤感之事,让你越发感伤了?”
“不是,而是想你到底是如何当上土匪的,以往的你又是如何的呢?”
伍子依好奇起他的故事来,度暮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如此关心我,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有何妨?若是你与我同行,却不了解你,那一这路上又如何放心。”伍子依觉得此时的度暮迟像个孩子,“这些年你的变化真大,定是环境所改变,可人人不是一出生就是如此,故此我想知道你以往的遭遇?你也受了不少的苦吧?”
度暮迟有些恍然,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来,“我们都是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从小缺吃缺穿还受人欺负,也就是在那样的一个大雪天我差点就冻死了,好在碰见了老大王救了我一条小命,后来就跟了老大王做起了那勾当来。过了几年的日子就遇到世子这个硬敌,将一切生活都给打乱了。”
“世子他最后可有手下留情?”伍子依皱起了眉头,“……我不该提起这些的。”
度暮迟有些愤恨,因为除了少数人活了下来,其余都已命丧了,“确实是作恶多端有恶报,可也是那些苦命孩子的避难所,眼下他们又在何处避过寒冬呢?”
“你可有找寻过他们?”伍子依想世子虽然留了那些孩子的性命,可流离失所在这世间比不上在山里自由自由的日子,“又或许他们能像你一样改过自新,有了重生的机会。”
忽然度暮迟一僵,似乎被重生这词给惊愕到了,并非喜悦而是满脸惆怅,“这一切不过是命。”
“命?”伍子依很是不解,“为何如此说?”
“因为……”暮度迟的目光有所变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生死各有命,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懂无依无靠的颠沛生活,我们不过是他们消遣的工具,命如草芥,天下如此不公。”
说完,烟花在洛城展开了,也打断了这个话题的继续下去。
“看过烟火吗?这人间最美的场景了。”度暮迟一扫方才的怨恨,此时似乎又恢复了平淡温和的样子,“应该会放一整晚,你可以多看看,很美的。”
伍子依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看着这满城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