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把这事一说,何老太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那是伊伊命换来的,腊狗想得美!”
就这样,为了这个还没到手的工作,一家人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老爸,你病休不扣工资吧?”孟珍珍摸摸下巴开始出主意。
“医务室给批病假条就行,不扣工资。”孟光南有点奇怪,女儿为什么问起这个。
“工作呢,是不可能给老方家的,”孟珍珍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晃,
“但是我们要讲究策略,不能生硬地拒绝他。
他不主动提,我们也不提,就这样耗到我去报道。
老人家教我们敌进我退,不能硬拼,必须智取。
明天老爸你先去开个病假条,拖两天,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可我没有病啊!怎么装病呢,去洗个冷水澡?”
孟光南话音未落,叶建芝已经准备起身去帮他打冷水了。
“不用,天下那么多看不出来的病不装,干嘛非要摧残自己的身体?”
孟珍珍在老爸耳边嘀咕一阵,两人露出会心一笑。
叶建芝和何老太坐在旁边,看着这个性情大变的孟珍珍,不约而同地想:
早知道敲一下脑壳就能开窍,早点下手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孟光南照例骑着他的二八大杠上班。
刚进厂门,自行车就笔直地冲向路边。
在众目睽睽下,他骑车撞上街沿,从车上飞扑下来,摔倒在地上临时堆放的铺路用沙堆里。
老孟挣扎着要爬起来,身子还没站直,就又天旋地转地往后摔倒,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同事们赶紧跑去扶他,老孟表示头晕得站也站不起来了。
众人只好用担架把他送到医务室。
八一年矿区的医务室,哪里有CT之类的设备,郑大夫通过问诊外加肉眼探测,得出结论:这是严重的脑供血不足!
当场开了三天病假,让人送老孟回家吃药,卧床静养。
等送孟光南回家的同事们一走,何老太就像儿子真的得了重病那样愁眉苦脸,张罗着去菜场买肉买菜回来加营养。
人家一问起她儿子的病,她就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结果那些不明真相的邻居们,从各个渠道听了一鳞半爪,用八卦精英们集体的智慧脑补出了一个病。
“我印象中小孟年纪不大的嘛?居然得了脑梗。”
“这个病是被气出来的。”
“我晓得,四幢刘大爷就是,被他家那恶媳妇气的,半边身子不能动,话都说不清了。”
“偶哟,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家女娃娃不肯去上班,把他气坏了。”
“我要去劝劝她们家珍珍,人都是要上班的。”
“就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没有用的……”
一身花袄的罗红旗站在菜市门口,听到经过的老人们这么一说,心里十分恼火。
昨晚老方回家告诉她,已经找人去做那个老坎孟光南的工作了。
不管人家是真傻还是装傻,到了这个份上,老方家总不能再把心思藏着掖着了,得稍微给点压力。
好么,这是给一点压力?人家直接气到脑梗了。
要是方研这个节骨眼上去顶了这份工作,那大家岂不都知道是谁把老孟气到脑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