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莘无法反驳。
别人孕吐几个月,她如今八个月了,还在吐,可就算如此,季淮也总有办法把她喂得白嫩白嫩,脸颊红润泛光。
接近临产,季家如临大敌,产婆都请了几个,季母听说附近白长山上的大师做法灵,又去请来宅子里做做法。
季淮成天成天焦虑得睡不着,掉头发,云老太太也说这几日心率有些不平,总惦记着她,只有乔莘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师来做法时,她正在院子里烤太阳,今日季淮给她做了虾酥糕,用的是最新鲜的海虾,虾肉嫩滑,她怎么吃都吃不腻。
京城比镇上强多了,这稀奇的水果多得很,以前见都没见过,放在冰上镇一镇,吃起来可太爽口了。
“这橙子还有吗?”她『舔』了『舔』嘴唇,看向旁边的丫鬟。
“少爷说您少吃点,吃完这个就别吃了,等到晚饭,再给您尝别的,新的蔬果小布已经送上府了,在冰镇着呢。”丫鬟回她。
“那是什么?”乔莘觉得她怀了一个小馋包,以往怀女儿时,没这么馋,如今天天饿,若是听着有好吃的,总忍不住那股馋劲。
季淮前两日还半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季家克扣了她吃食。
丫鬟回忆“听闻是西楠产的水果,黄扁扁的一个。”
“我要过去瞧瞧。”乔莘说着就站起来,还说道,“要不你去饼屋再取些蛋酥糕来,我还是饿。”
“”丫鬟看着空了的两盘,小声提醒,“您都吃了好些了,若是再吃,少爷知道该说了。”
提及季淮,乔莘犹豫了一下,『摸』着她的大肚子,柳眉微微蹙起,十分无辜,“可,可我饿”
丫鬟还未说话,她又自问自答,“相公要是知道,应当也不会说我,大不了晚饭吃得少些,你快去吧,我若饿了,就饿着孩子了。”
说不过她,丫鬟只能出门去饼屋。
这回得亏吃多了,刚吃完没多久,肚里头这小家伙提前发动,疼得乔莘冷汗直冒,一阵阵倒吸声,痛感强烈。
季淮得知消息赶了回来,被隔在门外。
季母和云老太太在等,脸『色』焦急。
“少『奶』『奶』,您用力啊。”
“留着些力气。”
“换水换水。”
看着血水一盘盘端出来,云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着,“一定没事,一定会没事。”
伺候乔莘的丫鬟还小,初见这种场面,眼眶红彤彤出来,把季母吓得不轻,脚都软了,拦着她问,“怎么回事?”
“少『奶』『奶』生不下来。”丫鬟更咽着。
话音未落,季淮已经冲了进去。
产婆见他进来,又是惊慌又是慌忙,连忙要把他推出去,乔莘已经看到他了,紧握被子的手微微抬起。
她脸『色』惨白,头发湿漉漉,方才一声不吭,瞧见他眼泪唰唰唰往下流,疼得说不出话。
季淮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也全是汗,伸手替她擦汗,强忍着安慰,“没事。”
产婆略微担忧的声线响起,“少『奶』『奶』这胎位有点”
季淮鼻翼都是血腥味,一个眼神扫过去,产婆就闭嘴了,继续忙活起来。
他知道,胎位不正。
前世在随便找了个产婆,如今他找了最有经验的产婆,用孕期就应该在准备,就是为了让她少遭罪。
乔莘紧握着她的手,一声声尖叫,到最后没了力气,季淮反握住了她。
从天黑到天明,疼了一宿。
那难缠的小家伙可算肯出来了,产婆抱着孩子,笑着恭喜,“少『奶』『奶』生了个小公子。”
乔莘已经没了力气,听到的时候嘴角还微微上扯,张了张嘴,声音细小,“我看看。”
“像你。”季淮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她床前。
她看了两眼,松了一口气。
他把她的手被子里,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有惊无险,但是把旁人吓得不轻。
这个月子乔莘坐得比上个月子还要小心,这个孩子食量大,季母都请了两个『奶』娘,季淮去跟杨章讨教,变着法子给她调理身子。
头几天的时候,还是难受,身子也虚了几天,慢慢才可以坐起来。
她此时就戴着帽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半靠在床头。孩子因为闹人,季淮已经让『奶』娘抱着走了,他端来『药』膳,手里端着碗,拿着勺子喂她。
乔莘尝了一口,眉头紧拧,“奇奇怪怪的味道。”
坐月子还不能吃很多东西,不能加调料,所以煮出来的东西味道大,季淮又加了不少中『药』,有些真不好喝。
他吹了几下,又喂到她嘴边,“这个味道是难闻些,杨太医说多吃对你有好处,明日我再换个做法,看能不能盖住味道。”
她没闻,又一口喝了下去。
真难喝,可是他还要『逼』她喝完。
吃完饭就用了不少力气,她还在恢复,很容易犯困。见季淮将碗放下,她伸手去拉他的手。
他抬头看她,询问出言,“哪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温声说,“以后不生了。”
“可是吓着了?”他说完又宽慰她,“昨日杨太医说你恢复的不错,应当没什么问题,养养就好了,我会照顾你,这一次养久一些,不会落下病症。”
“没吓着,我很能耐疼,忘『性』也快,现在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她否认,又捏了捏他手,“我不吓你了,让你跟着『操』心。”
她说完,指了指他头的右侧边,红唇轻启,声音缓缓,“你这都出现几根白发丝,以往都没有的。”
自打她怀上孩子,他满脸愁容,虽没说出口,但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也鲜少笑了,别人没感觉出来,但她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开心和期待,只是碍于她忍着罢了。
季淮自己倒没发现头发丝的事,也管不上。
“相公你坐过来,我帮你拔了便没有了。”她轻轻拍了拍床边,“出去让人瞧见该笑话你了。”
他也没犹豫,坐了过去。
乔莘坐正了些,凑过去细细给他找。
季淮不喜欢丫鬟伺候,所以她才是最懂他的人,常在深夜长谈,彼此作伴,有足够多的默契。
屋内寂静,两人都没说话,却处处透『露』着温馨。
“拔完了。”她说。
他手覆上她的手背,转过身,“我陪你睡会。”
“好。”她往后里挪了一些,他慢慢掀开被子睡进来,她轻轻往他怀里钻,心满意足躺在他怀里,他搂着她,也闭上眼。
午后的阳光暖和,窗外的鸟啼声传了进来,清脆婉转,甚是悦耳。
乔莘觉得那天下午日子过得很慢,和以往的日子一样,似一股暖暖的温水,流淌在平淡琐碎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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