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右左,往前,退后。”
“摆手,顶胯。”
“一二二三。”
舞蹈室内,随着音乐,老师指导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小姑娘看了看时间,泡了花茶,先给坐在休息室的人泡上一杯,端过去放在桌面上“喝点茶。”
“谢谢。”季淮正在低头看手机,本能出口道谢,又接着抬头笑了笑。
小姑娘望着他那张清隽的脸,心跳还漏了一拍。
小美女还真没骗她。她的男朋友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当真是又高又帅,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好听,帅哥真养眼。
“不客气。”小姑娘笑着又说道,“你女朋友每天早上都来上课,约课很积极,跳得也很好,比其他人跳得好多了。”
季淮放下手机和她聊着天,模样认真,宛如一个正在听汇报工作的家长,神色间还带上点欣慰和愉悦。
罗雨舒下课出来,看到季淮正和前台小姑娘说话,她走过去。
“外面下小雨了,先把衣服换了。”季淮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去一袋衣服,递给她。
“嗯。”她出了很多汗,黏黏的也不舒服,接过来后往更衣室走。
等她出来时,季淮拎着她的背包,站在门前等她。
“拜拜。”罗雨舒和小姑娘摆了摆手。
“喝点水再走。”小姑娘说着要去倒水,罗雨舒阻止了她,“我带水了,泡的菊花茶。”
“那就好,多喝点水。”
“明天见。”
电梯门打开,帅哥牵着小美女入了电梯,小姑娘坐在前台,双手撑着下巴,幽幽叹了一口气。
羡慕别人爱情的第n天。
季淮撑着伞,伸手将罗雨舒搂在怀里,带她过马路,往学校大门走。
“我们真的要毕业才去找工作吗?到时候,工作都被找完了。”她昂头问他,话语里有些担忧,随后说,“我的论文已经定稿,要不我们早点去找工作?”
“急什么?”季淮放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力,带她从侧门进校园,“我辞职的时候还拿了笔提成,在校园里够花很久。”
算一算,加上基本工资,他前前后后拿了万把块。
“这样不行。”罗雨舒还是坚持要去找工作,“下个月就答辩了,转眼就毕业,时间过得很快。”
季淮放慢脚步,侧头看她。
“你也说了,谋生哪有容易的?这家店为难你,我们就去下一家,上家公司不要我,我就去下一家公司,总会找到合适的,大不了,房子租便宜点,总能活下去,会慢慢变好。”她还劝起他来,生怕他因此颓废。
季淮倏然低低轻笑。
“对吧?”她以为他认同。
他抬手,捏了捏她肉乎乎又光滑的脸颊“舞蹈室的月卡还剩好多天,你这段时间好好跳舞,等下个月我陪你去面试。”
“你呢?你什么时候面试?”她问。
“我啊。”季淮收回手,继续往前走,语气慢悠悠,“我签了另一家店,月初去上班。”
她脚步一顿,有些讶然。
他又回头看她“所以呢,你也不用着急,等我安顿下来就陪你去面试,慢慢找,总能找到满意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都定下工作,我会更焦虑。”她如实跟他说自己内心的感受。
季淮望向她,缓缓出声“新工作还不知道怎么样,如果能安定下来,你也能在附近找份工作,有个照应。一辈子那么长,何必在意谁跑得更快些?你有这个心理,会给自己很大负担。”
罗雨舒沉默,无法反驳。
他也没继续多说,搂着她腰的手往下移,牵住她的手又改成十指相扣,继续往前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学舞蹈或者去跑步吗?”
她回“转移注意力。”
季淮点头“嗯。你在自己思维怪圈里,你所有的框架来源于外界而非自己,感觉很大部分来源于我,我上班后忙,没有多余时间照顾你的情绪,你的生活就乱了套。”
她性子虽然也阳光开朗,但对自己的自信完全来源于别人的肯定,之后更是把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他一旦抽身,她就面临框架崩塌,全方面摧毁。
罗雨舒低头,没有否认。
季淮声线徐徐诱导“上次把我吓一跳,所以我不会让你过早承担工作压力。既然你很依赖我,这次你就完完全全依赖好了,等我安顿下来再说。至于你的情绪,我慢慢帮你调节。”
他能察觉到罗雨舒的情绪稳定很多,对事物的看法也在逐渐改变,心理抗压能力也在增强,但他不敢赌。
罗雨舒又抬头看他,另一边手挽上他的手臂,“怎么调节?”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问题,从小不受关注,生长坏境长期带了打压性质,她过度自责过度敏感,把季淮视为救赎,想把自己解救出来,或许就像他的说,她的思维框架渐渐来源于他。
他一走,她不行了。她也尝试过改变自己,很难。
两人走到图书馆楼下,他把伞收起来,对她道“你的框架要来源于自己,就是对自己好点。”
“我对自己好啊。”她反驳,“我也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买好看的,给自己”
季淮笑了,拉着她往楼上走,纠正她“对你自己好,不是物质短暂满足自己,是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勇敢拒绝,合理接纳。”
罗雨舒像是理解又不太理解。
到了图书馆门口,季淮说了一句“发自内心接受自己,坦然自信。”
她久久没回话。
这句话仿佛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是家里最不受关注的孩子,以前小时候也闹,长大也闹,心里不平衡。
上次回去她没跟罗兰吵,其实以前没少吵,针锋相对,吵了没结果,罗宏逃避,罗父罗母和稀泥,后来,她就不吵了。
其实她从来没接受过自己,也没法接受生长在这个家庭。不够坦然,不够自信,所以也从未说起家庭的事情,隐瞒逃避。
阅读室里,季淮去借了本推销技巧的书,坐下来看。罗雨舒正在改简历,但心思也飘了,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他说过的话。
饭点。
两人去吃饭,买了一份铁板豆腐,一份水煮鱼,两份米饭两碗汤。价格很便宜,一共才二十四块。
罗雨舒先一步结了账,因为昨天两顿饭是季淮付的钱。
她喝了汤,吃了小口饭,假装不经意低声对他说“我家可能不会给我们什么帮助,你介意吗?”
上学时,周围同学都是独生子女,两个都稀奇,可她家三个孩子。
罗父罗母要为小儿子着想,罗兰也不省心,家里那些收租的钱和小餐馆盈利也不多,日子也就紧巴巴过。
季淮是独生子,而她作为本地土著,实在太可怜了。她明显也感觉到,周围的男生蛮在意女生家庭条件,她的第六感无数次告诉她,他更在意。
为了维持这段关系,她一直没说,现在大家要出社会,更加现实了,这也是她一方面的担忧,感觉他随时都要舍她而去,就是因为她不再能给他帮助,不是一个结婚人员。
季淮挑眉,漆黑的眸子望向她,反问说“你是觉得我家能很多帮助吗?”
“不是。”罗雨舒说着低下头,柔声说,“我不在意的。”
她知道他是省外人,家里在租房,父母多半也没正经职业,大家都是被迫谋生,什么都没有很正常。
“那就租房结婚了?”季淮半开玩笑。
“嗯。”她点头,继续吃饭,“慢慢攒嘛,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算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都没有。
“彩礼呢?”他逗她,“你们家彩礼要多少?”
她说的很认真,话语间,还有点不太平衡“我姐就什么都没要,还花了我爸妈好多钱。我估计也没嫁妆,当然不能让你给彩礼,家里硬要的话,我就要闹了。”
不要彩礼,是她自己能保证的。
季淮眼底噙满笑意,给她夹了块鱼肉“原来你想得这么深远,我得好好打算,过两年该结婚了。”
“我不是给你压力。”她连忙说。
“知道,总要有打算。”
晚间。
罗雨舒下来去跑步,季淮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