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织跪坐在床上,俯下身子,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云沉我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敢了!”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垂眸打量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无奈。
景织不敢抬头,继续赌咒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随便用溯时香,我……”
“保证?”云沉冷冷笑了一声,“景织,这种保证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过多少遍了?”
笑容转为苦涩,他哑声问道:“这么多次保证,你有哪一次是真的做到过?”
景织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对不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进来,你会怎么办?”云沉沉声问道,“如果溯时香燃尽,我却没有进来,你是不是准备永远迷失在时空罅隙之间?”
知他动了怒,景织不敢说话。
“如果我没有进来……”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可能,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回不来,我要怎么办?”
溯时香燃尽,没有召回之术,她的灵识会永远迷失在时空的罅隙之中,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景织身上,生生在她的心脏上砸出一个洞,一阵一阵的疼。
她坐起身,直视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却言,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我和你,是恋人,但也是独立的个体。在你爱我之前,我希望你先爱你自己。即使我死了,我也并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影响你的……”
这种事?
千年来,刻在他骨子里的痛楚和绝望,被她用轻飘飘的三个字代替。
就像,那段折磨了他千年的回忆,只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就像他对她所有的执念和情意,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了,是他一厢情愿。
从千年前,到现在,她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
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够了!”男人霍然起身。
他紧紧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深处泛出淡淡的金色,翻卷着,携裹着悲凉的怒火。
“够了。”金色明明灭灭,终于沉寂为比夜色更浓郁的黑,他声音喑哑,慢慢说道,“景织,我累了,你先休息,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他转身离开房间,脚步匆促,好似落荒而逃。
景织一愣。
他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希望,他能更多地在乎自己。
即使他们两人没有说起过这个话题,但景织心里清楚,她是人类,寿命有限,在她百年之后,他注定会回归孤身一人的状态。
她不畏惧死亡,可只要一想到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她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死了呢?
他要怎么办?他会不会像千年前的却言一样,把自己困在一个虚妄的执念里,踽踽独行千年?
她不希望他如此。
她希望他能把她放在心上的某个角落,然后去开始新的生活,哪怕他再次爱上别人,哪怕……他最终将她遗忘。
景织叹了口气,光着脚走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悄悄往外看。
客厅里空无一人。
云沉出门了?
景织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往外看。
楼下车水马龙,人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