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趴在床边看白团子睡觉,看得入神了,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去关窗户的。
不小心吹了冷风,景织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再次病倒。
她烧得迷迷糊糊,当有人走进房间时,她会勉强睁开眼睛看一眼,确定对方的身份。
就像离开了安全区的小兽,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
唯有听到肉垫垫靠近的声音,她会放松身体,难得地生出一点点安心的放纵。
白狐蹲在床边,歪着脑袋看床上脸颊染红的小姑娘。
景夫人蓝晴枝在三天前从北山回来,得知女儿生病,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丈夫一顿拳头做见面礼,随即把景渊赶出去找大夫。
这三日,都是蓝晴枝留在家里照顾景织。
对丈夫买回来的这只狐妖,她尤为不喜,总觉得那雪白的一团看起来就很有迷惑人心的力量——特别是那狐狸精的眼睛,金灿灿的,比阳光更耀眼。
这要化成人形,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哪里是自家闺女这样的单纯姑娘可以拒绝的?
要是让他在景织身边长大,不等于给女儿找了个童养夫吗?
女儿还这么小,怎么能养只狐狸精在身边?
她很想把这只团在她女儿床上的狐狸精赶走。
可景渊说景织喜欢,一想着小姑娘还生着病,就这样赶走她喜欢的狐狸,等她醒来肯定会难过,蓝晴枝便只能暂时把不满咽下去。
却言自幼见惯人情冷暖,自然看得出这家女主人对自己的不喜。
少年的骄傲让他很想甩着尾巴走人,可每次景织醒来时都会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
小姑娘会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却言,这个名字也是她给他取的。
他从出生那日起便被族人扔出青丘之乡,没有自己的名字。
后来被蘅收养,蘅随口唤他白白,因为他有一身漂亮的白色皮毛。
再后来,离开天阙,名字于他来说更加没什么作用,有或是没有也并无影响。
如果她觉得却言这个名字好听,那唤他却言,他也没什么意见。
她每次醒过来时都在寻找他。
她认识他吗?
他以前从未离开过天阙,这姑娘看起来才六七岁的样子,她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这么想着,白狐低下头,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触碰到女孩烧得滚烫的脸颊。
她似乎觉得很舒服,迷糊中伸手摸摸他的头,哑声道:“却言,别闹。”
她翻身继续睡,小脸蹭在他胸口的茸毛里。
狐狸趴下,脑袋搁在爪爪上,金色的眸子里映出女孩的身影,小小一只,让人心生怜爱。
他不是人类,本不该对人类的幼崽产生同情和关怀。
这么想着,却言盯着小姑娘白皙的脖颈,舔了舔嘴巴。
要是现在咬一口,这小丫头会成为他獠牙下的亡魂——这么简单的事,那对除妖师夫妇不会想不到。
他们却依然放心让自己和生病的小姑娘独处,是信任吗?还是觉得他的威胁不值一提?
白狐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景织伸出柔软地胳膊把他揽进怀里。
“却言,你冷不冷?”
没发现她什么时候醒了,被温暖的手臂抱着,狐狸先生僵着身体,不敢动。
没得到回应,景织疑惑:“却言?”
他抬头看她,眸子是漂亮的碎金色,光华流转,涟涟生波。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