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炎嘟嘟囔囔,飞来飞去,说什么也不愿意走。隔着个渡灵司,谁知道这一分别,会不会又是几百年。
它再也不要和小主子分开了。
缠着迦岚,又撒娇,又发火,它赖在枝头上,假装自己是只鸟。
然而阿吹打开了门,红光一现,迦岚便将它丢了进去。那抹蓝色,消失在黑暗里。唐心深深看了一眼唐宁,也朝门内走去。
事出突然,阿吹又一副天崩地裂的惶恐模样,身为人的他,留在这里,只是累赘。
这种决策,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明智。
红光散去,风声瑟瑟,阿吹擦干了眼泪。
他们追着谢玄的气息,越走越偏僻。一路上,阿吹都牵着唐宁的手:“唐小姐,对不住那个时候,我想带走你的魂魄,只是因为渡灵司的规矩,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他磕磕绊绊地说着话,牢牢抓住唐宁的手,生怕自己一松开,唐宁和迦岚就会掉头离去。
夜色渐浓,唐宁轻轻回握了一下,阿吹立刻长松一口气。
“不远了不远了”他小声念叨着,加快了脚步。
这时,走在后方的迦岚却忽然停了下来。
阿吹立即回头问:“怎么了?”
迦岚轻轻“嘘”了一声。
天上流云浮动,有星子在眨眼。
他屏息听了听,低声问:“听见了吗?有个奇怪的声音。”
夜幕下,落单的野猫,发出婴孩啼哭一样的叫声。被拴在院子里的黄狗,则因为饥饿低低呜咽着。碧海般的草色间,“唧唧”、“唧唧”,是蟋蟀在鸣叫。
唐宁眼神微变。
迦岚道:“好像是铃铛的声音”
阿吹皱皱眉,面露不安:“铃铛?是不是哪家门前挂了风铃?”
迦岚摇摇头,往前走去:“不像。”
声音离得很远,他听见了,他们却没有。
正正心神,他问阿吹:“无常的事,你知道多少?”
阿吹愣了愣,抓着唐宁的手微微收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常大人的事,我当然全都知道。”渡灵司里,属他最受器重,并非假话。
可他说完,迦岚却不吭声了。
阿吹心里有些难受:“你不相信我?”
唐宁摸摸他的朝天辫:“他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知道的全部,恐怕只是无常大人想要告诉你的全部。”
渡灵司的戒律,有着天大漏洞。
隐瞒真相和撒谎,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阿吹喘不上气,像个人一样青着脸。
空气混浊的长乐巷,已经显现在他们面前。这块雷州城里最贫瘠的土地,有着拥挤而残破的骨骼。
阿吹脑中一片空白。
无常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茫然地看向前方。
深陷于黑暗的房舍,一间间安静得仿佛无人生活。
这样的地方,换作往常,见月是绝对不会靠近的。虽说,污秽之中,她的能力被成倍放大了,但脚下的灰尘,总是让她心烦意乱。
她拿着块帕子,拼命地擦拭长凳。
油腻腻,黑乎乎,真让人恶心。
她斜眼看向阿妙,冷笑道:“真有趣。”
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拒绝她。
见月擦了半天,帕子脏了,长凳却依然是一副糟糕模样,气得她将帕子一丢,一脚踩碎了地上的脑袋。
黏糊糊的东西,沾上她绣着繁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