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账,管账,我数钱……”徐岩脸红的快赶上茄子色了。
他没什么心眼,叫小九子一下子从打下手的小厨子,一下子升成了柜头。
直接管理钱财,这会心里就跟过山车似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九子知道他肚子里一点墨水没有,不会算账,捅了捅他,悄声说:“这几天你就站着就行,不用说话,我说,你收钱,找钱。”
“九子,还好几天啊,马掌柜要知道了,不打死我啊。”徐岩扭头看着他,脸色变得比苦都难看。
小九子脸色凝重起来,尽管没太大把握,拳头轻轻敲了敲柜台,沉声说:“他就是回来了,也不能把咱俩咋样了,他要动手也得先找我……”
有些话他没必要和徐岩说太多,这段时间他体力恢复的很好,有空就偷摸练练拳,要是真和马大那个酒色之徒打起来,对方很难占到便宜。
当然,经过大车店、中国大街几场恶战,他不想用拳头解决问题。
中午饭口生意还和往常一样,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不足五十,看样也就维持个本钱。
才隔着十几米,他俩在柜台上当二掌柜的了,客人们感觉新鲜,还有更好奇的。
他俩的事就像一阵风,早就吹遍了整条大街。
俩小伙计竟然掌管老都一处了。
这是个大新闻,要是这么下去,估计三天之内,哈尔滨餐饮界就得轰动起来。
很多事上,往往当事人最后知道消息。
就像现在的马大,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脸色蜡黄,满脸虚汗,跟前就是脏乎乎的便桶。
便桶他都用了几十次了,恶臭无比。
就算这样,他丝毫离不开这玩意,唯恐谁给拿走了,就得屙的遍地都是。
刚才,他鼓起勇气,提着裤子到了门口,委托路人给徐岩捎个信,叫他赶紧回来一趟。
徐岩听说后,吓得捂着肚子,急的要去厕所。
小九子冲着家里方向张望着,淡然一笑说:“徐子,去吧,你跟着他时间长,有点老感情……”
叫他去见马大,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徐岩再笨也能想明白了。
小九子生硬地拽住了他,眼睛死死的看着他,目光里有逼迫,有鼓励,开导说:
“去,舍上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不说这个,咱就说咱和马大,他脑子笨,不如你聪明,这事根本就和咱俩没关系,去是帮他……”
俩人面对面站着,小九子目光咄咄逼人,话语里不乏真情实意地开导。
过了会,徐岩终于下了决心,瞅了眼门口,若有所思地说:“你都给我算命了,我姓徐,好好混,一人一口,还有富余的,我,我去……”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脑子里一会是马大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一会是小九子严肃的面孔。
进了院子,恰巧菱角出来倒水。
大冬天的,人室外活动少,大部分都在屋里,要不马大不停地窜稀,早就被发现了。
他红着脸,小声和菱角说了句话。
说话间,他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怎么的,连菱角的脸都不敢看。
菱角琢磨了下他说的话,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徐子哥,干吧,父亲是大东家,早就盘算着叫他卷铺盖走人了。”
有了大小姐这话,徐岩心情才没那么忐忑了。
进了东厢房,一下子就看到了马大那张丑恶的脸。
之所以下决心把他俩叫回来,是马大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在他看来,自己肯定是服用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要不也不能拉稀拉成这样。
就算是普通的胃肠感冒,也没这么严重的。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这俩家伙。
尤其是那个郑小九。
只不过,郑小九和东家关系有点特殊,见徐岩来了,正好,先找个软柿子捏。
徐岩一直捂着鼻子,刚说两句话,就恶心的要吐。
房间里味道太难闻了,一般人闻着这个容易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好在常年在后厨干活,接触的垃圾泔水多,他才忍住了。
下了很大勇气,他松开了捂在嘴上的手,说了声:“掌柜的,我给你换一个……”
他要换便桶。
马大心里一沉,硬忍着拧紧的肠胃,赶紧制止说:“放下,老子还得用,你,你,那个……”
他指着墙脚的暖壶,叫徐岩说说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的人,想事情往往效果更好。
想了无数次了,昨晚他奖励俩小家伙一起吃了饭菜,那肯定没问题了。
后来就怀疑上了暖瓶里的水。
话不多,表情吓人。
徐岩想了想,见暖瓶盖子都打开了,过去把水倒在碗里,腾出手,大口灌了几口。
他竟然敢喝,说明水里没问题,马大尽管不相信,这个结果,但忍了,没再骂。
就在这个光景,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