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没敢睡,生怕马大犯浑。
第二天早上,九子出去打水,他跟在后面,瞪着通红的眼睛,提醒他防备着老马点。
“三寸气在绝不罢手称臣,记着点,要是动手,你跟着就行,不用你。”他自语地说。
徐岩害怕的要命,脸色蜡黄。
小九子又想起什么事来了:“对啊,和我大姨都说了,得叫老马诚心诚意地道歉,然后卷铺盖走人。”
双方就这么熬了几天,局面和刚开始的时候完全变了,他俩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马大已经睡了。
相安无事了几天,马大开始蠢蠢欲动了。
有天晚上,他俩刚躺下,马上就起来了,拿出了酒菜,坐在炕桌上喝了起来,各种威胁的话,随着他脏了吧唧的嘴巴,全都说出来了。
俩小家伙紧挨着躺着,眼睛无声地交流着,只要马大敢动手,九子翻身起来就和他干。
“九子,九子,那个老头……”趁着马大灌进去一大口酒,呛的咳嗽,徐岩小声地劝他别胡来,他还得照顾刘福厚两口子呢,要干出了事,还照顾什么啊。
就这样,双方剑拔弩张了几次,彼此都有担心的事,终究没动起手来。
第三天晚上,酒楼里生意越来越好,客满,酒菜点的多,人气上来了。
一直到七点多的时候,大地一片雪白,一轮圆月悬在天空,照着苍茫大地,还有几桌“铁桌”的客人醉醺醺地打酒官司。
九子站在门口,看着明亮的月亮,看的有些出神。
徐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好奇地问:
“九子,想你爹娘了吧?”
“想了,不干出点名堂来,也不能把他们接来啊,闯关东就得闯出点名气来,你也是,不能总当伙计,咱的朝大里干。”他随口鼓励着徐岩,心里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今天是阴历十四了。
明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了。
这几天忙乎的要命,他一直记着一个事。
这天晚上,他叫徐岩回去取了被褥,说在店里彻夜盘账。
最近徐子胆子多少大点了,独自见了马大,没吓得认错,只是说话很客气,埋怨周安不会算账,九子脾气太大了,竟然逼着他和周安,今晚必须把账弄明白。
还得盘点仓库的东西,昨天到现在,总感觉东西用的太快了。
不少东西,菜单上没看着,结果就没了。
“小子,不是我不提醒你,小心点旁边的老周,他的人手脚不干净,两个毛孩子能镇得住……”马大冷冷地提醒着,见徐岩走到门口又站住了,才没说下去。
都这时候了,他张嘴就挑拨和亨通的关系,简直其心可诛。
徐子把这事告诉了小九,九子重重地敲了下柜台,失望滴说:“老家伙,我还有犹豫呢,这回咱省下一个杂工的钱了,干吧。”
过了会,他俩换上了厚厚的衣服,出了门,直奔旁边一家杂货铺而去,掏钱买了不少东西,开始分头行动了。
徐岩朝着南面就要跑,九子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他:“再回去一趟,不是抓了不少带毛的吗。”
好不容易都凑好了东西,俩人才各自忙乎去了。
小九子雇了架马车,直奔松花江码头而去。
在这座城市生活一段时间了,他就像一头生命力极强的狼崽子,很快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无论是举止,还是说话唠嗑,都没人把他当成外地人。
到了偌大的码头附近,他借口掉了东西,下来好几回,见了人就问有没有个大个子,叫孙大山,是力大如牛的人。
他说自家老板听说这人力气大,有一批铁器,就他能搬得动。
很快他就摸准了孙大山扛活的地方。
还听说了,孙大山虽然耳朵不好,就喜欢听门口茶馆里一个老瞎子说书。
孙大山有点蛮,脾气大,但心不坏,老瞎子夏天里经常给他晾着一壶水喝。
他就喜欢听老瞎子说书,老头知道他听力不好,都是凑到他跟前大声说,一遍不行,就多说几遍。
双方相处好了,看老头嘴型都能看差不多。
“大爷,我从中国大街过来的,洋鬼子太多了,那些洋玩意没事就勾搭人家小媳妇,直来直去的,你多说说这个呗,惩恶扬善,教化世人。”九子进了茶馆,找了个借口就和瞎子聊上了。
瞎子也不是全瞎,视力严重不好,估计是得了严重的青光眼之类的。
老头呆呆地看着他,寻思这小孩什么意思呢。
九子发现了,老头脖子轻轻地擦着衣领,耳朵一动一动的,应该是耳朵不舒服。
他顺手掏出火柴棍,很自然地给他掏起了耳朵。
这把老头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扛活的苦力,打杂的劳工,不怕出力,不怕挨累,就怕碰不到好媳妇,就说那个大山吧,我俩没亲没顾的,对我不孬,他媳妇漂亮啊,俗话说,丑妻薄地破棉袄……”
说这话时,他察觉出来了,小九子没什么坏心,就放心地和他说起了孙大山的事。
九子一会就走了,然后坐在马车上等着孙大山。
他从老瞎子那里知道了,孙大山戴个破皮帽子,头顶那坏了,不知道谁给他补了下,用的紫色的布。
时间一长了,那地方有点发绿。
真就巧了,这家伙今天就戴了那个绿帽子。
好一会,九子不停地看着天,还有手里的东西。
估摸着着都晚上八九点了,往常这个时间老马早就去找程秋媚春宵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