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子由衷地夸着诸葛良佐,还冲他抱歉地说:“良佐先生,刚才我有些冒失了,咱俩毕竟一起遇过难,后来有落脚地了,经常想念你……”
他还说自己和诸葛良佐算是忘年交,对方智慧过人、有学问,这种人谁都敬重,今后会好好尊重他。
还坦言,他这个算得上锦囊妙计了,应该能给酒楼带来好运。
旁边,邓弘毅叫周安拿来了沾了不少灰尘的各种礼簿册子,有老人大寿的,有店庆的,竟然还有菱角他们三个出生喜宴的。
老东家翻来翻去,脑子一刻也没停止思考,翻了几页,高兴地说:
“马科长这人够意思,这么想来,是我有些失礼了,三天后是三九第四天,他生日呢,
那年菱角这丫头办出生答谢,他没来,礼到了。”
这个马科长叫马文生,是哈尔滨特别区司法科长,整天穿着一套整洁的制服,出门都坐车,煞是微风。
胖乎乎的脸上,浮着几丝狡诈,细看下不乏富态。
除了他,还有不少官居高位,或者一方富甲的商贾,这方面做得也不错,起码懂得回礼,但邓弘毅总能从他们身上找出些明显的缺点,当即就说了出来,有嗜赌的,有爱抽大烟的。
诸葛良佐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老夫窃以为好赌的,牌桌上博弈钱财的,利欲熏心,容易遇到事六亲不认,
再有,抽大烟的,泱泱中华大国,落得暮日西落,和这个大烟不无关系啊,赌呢,真正大人物,大英雄也赌,
他们赌的是大事……”
听他分析着,可比小九子捧着报纸看更有吸引力。
听得周安、徐岩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周端着的茶壶倾斜了,茶水倒在了地上,都没发现。
小九微笑地听着,心里自然也是感叹:“这老夫子就是酸溜溜的,学问倒是不错,惶惶理论说的好,关键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邓弘毅决定发帖邀请马文生科长过几天来吃饭,只说自家有喜事,请老马过来捧场。
至于老夫子诸葛良佐,他和小九子抽空就聊几句,邓弘毅对他俩的关系,也算听了个差不多。
自然的,他想起了自家另外的福泰楼,还有一些厂子,准备高薪聘请他来工作。
价格出到了每月100块。
诸葛良佐先是笑而不答,过了一会,再随口自语说:
“老东家,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人都见过,如果一个锦囊妙计连友情都换不来,三餐都都解决不了,咱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了吗。”
“老夫子,我替你说吧,您想说计谋是无价的,给钱就成了做买卖,您就是想在这里待下来,解决吃饭住宿的问题,是不是这样。”小九子直言不讳地说着,说的还算礼貌,这话里毕竟有揭发老头的意思,见他不悦,又补充说:
“咱俩是忘年交,这回您既然来了,说什么都得留下来,待上一年半载,咱俩好好聊聊……”
“这个可以考虑,商场如战场,为将者不懂阴阳八卦,不懂风水堪舆……此为庸才也,老夫窃以为……”诸葛良佐依旧玄幻乎乎地说着,但话语间满是留下来的意思。
正好,马掌柜走了,东厢房那张大炕,完全能住得下诸葛良佐。
骨子里,邓弘毅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为人大度,包容人的缺点,否则也就不会冒险收留小九子。
就在他们研究过几天怎么接待马文生时,一袭长袍的付英儒来了。
眼见他满腹经纶的旧皇族做派,诸葛先生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涌出了一种莫名的讨厌:
“老夫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有财神爷朱陶公的本领,文可以安邦,武可以定国,结果在大清朝频频名落孙山……”
小九子接过了伙计拿的菜谱,亲自过来招待付老爷子。
老爷子一抬手,他懂事地递过来湿毛巾,老头趾高气昂地说:
“用膳前净手,这是宫里规矩呢,祖上在东北奉天入关前留下的规矩,咱是皇族,得遵古训,那个,今天吃……”
前面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满嘴皇上圣意什么的,说到了吃,依旧很有谱。
先是喝了清茶,吃着茶点,把核桃壳摆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就等着跑堂的拿走。
这老一处饭菜上乘,还有特色,但也并非整个哈尔滨就他家最好。
老头隔三差五来,有人说付英儒去别人家没这么好的待遇,邓弘毅向来尊重他,给他王爷的待遇。
也有人说他坏话,什么狗屁王爷,家里连仆人都没有,两件袍子换着穿,一年四季都这样。
要是等到天热的要命,他老人家很少出门,说是在家喝冰镇甜水,避暑。
好在哈尔滨夏天酷暑时间短,就像给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块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