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抬头遥望天上的繁星,他心情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好过。
他轻步走着,不一会,就走到了路边一个糖果店,进去要了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听着舒缓的音乐,听的差不多了,冷静的脸上忽然冒出了一丝精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自语说:“谁说我耐心不足了,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看看他们够不够意思了。”
他向来感觉自己聪明头顶,这几年每回遭到父亲的责怪,都极力争辩,说自己小事不愿意做,要是遇到了大事,才能展示自己的本事,小九子算什么,那家伙在智力上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裹了裹大衣,竖起了衣领,把大半个脸藏得严严实实的,从马迭尔宾馆侧门上了四楼。
刚到了二楼,正朝里面走呢,就迎面碰到一群官差,为首的是老结巴。
在老都一处,他见过老结巴几次,老结巴也认识他,他赶紧把老结巴拽到了一边,警惕地朝对方身后看了几眼,轻声问:“队长,有人作奸犯科吗?大晚上的,你还亲自带队检查了?”
老结巴做了个特有的严肃表情,虚张声势地说:“谁敢!在本队长眼皮子底下,不管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得老实地,遵守法纪,否则……”
眼见没多少人听他炫耀,他压低声音得意地说:“小子,你也能干,别忘了分一成就行。”
显然,那边正在出示了样品和定金,谈的正好呢,老结巴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场了,一副严查严办的架势,本来是要抓了关键大佬的,好在都是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上了态度,这事就拉倒了。
原本连不少皇宫贵胄都喜欢抽的大烟,从朝廷到民间,随处可见,自从虎门硝烟之后,这种容易叫人上瘾的东西少了不少,尤其是大宗交易,都变得隐蔽了起来。
只不过,在哈尔滨这种当时属于边城的地方,就算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邓耀祖验证了自己的判断,连忙进了屏风后面,看到了惊喜的场面:老董正和陈士诚、张友善俩人交易呢。
老董把两车烟土压价压到了两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了。
陈士诚和张友善俩人正一唱一和地说服他呢,话说的中听,入情入理的,非得一千五百两要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老董低着头,看起来心疼的要命,抬了几回头,都果断地低下去了,不时说着:“这是趁火打劫啊,怎么说,咱们都朋友,说什么也得给我本,我弄到哈尔滨,不算车马费和镖局的钱,就花了三千多两,本人要是有撒谎,子孙后代,男的当太监,女的落入红尘,唉,再……”
眼看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邓耀祖一脸打抱不平的正义,把陈士诚俩人推到了旁边,自己拽着椅子坐下了,慢慢地看向了老董:“咱这就验货去,两千两银子,分文不少,可说好了,要是成色不好,你得双倍赔我……”
……
菱角把这些事说了个差不多,小九子瞅着墙上他们一家的合影照,气的脸色铁青,随口冲着老夫子说了句:“老夫子,你说说,耀祖有没有脑子啊。”
“老东家,那我就直说了,毕竟损失这么大,二少爷从一开始就上当了,这种连环套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什么派人去打听,那个老董就算不另外加钱,小厮也知道回来少不了,至于找女人、那俩狐朋狗友想买烟土,都是设计好的,如果二少爷真没上当,他们再换个办法,最关键的,市面上没有老董这个人。”诸葛良佐满是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判断,尽管都没出去调查,这么一说,就连邱氏都感觉出来了,基本就是这种情况。
“大锤,去桃花巷,找耀祖去。菱角,咱得看看,还有机会吗!”小九子冷静地说。
他们几个出了堂屋的门,听着邱氏唉声叹气的动静,他满是强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伤感,赶紧回头抓住了邱氏的手:“大姨,放心,我看啊,这事还有缓,我们几个再合计合计。”
安慰了邱氏,老夫子跟在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腰杆,和沉稳的步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动手之前倒是有情有义啊,不叫夫人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