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婆婆。”楚唯跑进花店的后门,那里有专门存放鲜切花的房间。
打开仓库的房门,楚唯摆好了材料,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婆婆回来。
现在他还是新手,什么都不懂,那些制作花篮、花圈的手艺活,还是需要婆婆亲手传授技术。
看着五颜六色花朵,楚唯的心情还算愉悦,毕竟是和具有生命力的东西打交道,而且香气扑鼻。
很快,山中婆婆从前台回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概是和久我小姐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楚唯,你说说一个二十四岁的女生整天只想着事业,不想结婚,打算适配生育,未来,还想把孩子全托在学校里,这成什么样子?”
山中婆婆拿起剪刀,干柿子般的脸庞对着雏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这……”
涉及到这种传统人生观或者亲子抚养的问题,楚唯一时也插不上话。
毕竟,很多时候,长辈和你探讨问题,其实只是单方面灌输结论,尤其是面对能做主的女性。
果不其然,山中婆婆絮叨了起来。
“一个家庭的组成,不外乎是夫妻、亲子、兄弟……如果一个孩子没有父母,一个妻子没有丈夫,独自一人孤独地活着,那还算什么人生,算什么家庭,事业再好,又有什么意思?”
她拿起一根刚从花田里摘来的白菊花,三下五除二,就把根茎和叶子剪掉,只留下一束刚好能插进花圈中心的枝条。
虽然是一束花,但婆婆效率很高,马上就两三束花依偎在一起,花团锦簇,显得十分繁荣。
她一边说着老一辈的家庭观,一边唉声叹气。
没多久,就做好了三个花圈,并且手把手地教着楚唯插花的技巧。
老实说,看到山中婆婆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楚唯也想多分担一些。一间花店只有一个老年人支撑着,没有其他的员工。万一婆婆出了事情,也没人知道。
其实按照岛国的劳动法。六十五岁后的退休老年人除非特殊原因,都应该在家休息。
他问山中婆婆,您已经七十五岁,为什么还要当店长?
山中婆婆说,是因为不敢休息,怕自己一休息,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的道理。但不久之后,楚唯便明白了。如果山中婆婆不维持这家店,那么久我小姐也没有继续开下去的意思,这家店就会彻底消失,根本无人继承。
因此,维持这家店的存在,才是山中婆婆一直工作的原因。
随着老龄化的进一步加剧,社会需要更多的劳动力,以递补老人所空缺的岗位。
少子化和低生育的加剧,大城市虽然勉强维持得下去。小城镇却因人口不足逐渐萎缩,自给自足生态系统正在消解,沦落为大城市的农场。
为了阻止小镇的消亡,维持小镇的活力,町里老年人的想法是,八十岁以下的男女,只要还有工作能力,那么尽可能在町里继续工作。并且,尽可能鼓励町里的青年男女进行生育,甚至愿意提供房子。
虽然儿童厅给出了强制生育的方案,规定,一个男生可以与三个以及三个以上的女生发生关系,以提高生育率,并且孩子由社会集体抚养。
但在町里一部分老年人看来,这种无父无母的生育行为,简直是违背人性的邪道。在他们看来,孩子必须有自己的父母,有父母的爱护,才能成为一个有尊严的人。
虽然通过儿童厅的政策,女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并且拿到相当多的生育补助。
但大多数母亲因为生活压力巨大,要求把适配生育的孩子交给国家,并且以失去孩子抚养权为代价,支持社会化大抚养。
换句话说,一旦配套的社会化大抚养的法案通过。
孩子生来就失去父母,他们的父母是这个国家。
试想,一群孩子无父无母,被投放到工厂般的学校里。
而领导他们的孩子,则是被父母爱护的,上流社会的孩子。
他们天生的待遇和出路也是不同的。
这样的孩子会被那些上流社会的领导者,当做工具一样教育。
也许是战场,也许是工厂,总之,他们的未来,难说乐观。
看着手里的花圈,山中婆婆知道这代表着镇里又有一位老人去世。
她看向着具备旺盛生命力的少年,满心忧虑地问道。
“楚唯呦。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如果你收到政府的通知,要和不认识的女人发生关系。”
“而发生过后,你的孩子不属于你,像两脚羊一样活着。”
“和你发生关系的女人也只是一夜露水,无法成为互相扶持的夫妻关系。”
“这样的事情,你真的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