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目光灼灼,眸子很清澈,虽说滑头了些,但究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谢惟垂眸,掩住心中所想,轻声道:“看你可怜。”
初七信了他的话,恭恭敬敬朝他一拜,颇为感激地说道:“郎君恩德,初七铭记在心。”说完,她便起身离去。
谢惟望着初七的背影,目光渐渐深邃,他从暗格里抽出一竹管,上有宫中的火印。
一切已成定局。
初七从谢惟房中出来之后又倒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得香又甜,睁眼就到晌午,连饭也没吃着。
谢惟虽说三天之后出城,此时商队已经忙碌起来,初七跟着骆驼客们搬箱整货,忙得满头是汗,他们心疼她个子小又是女子,让她去边上歇息。初七不肯,犟着驴脾气,手脚麻利的将货归整,然后用心记下货物的位置,记账先生问这车是什么物件,她第一个举手告知。
“行啊初七,脑子比笔还好使。”
“初七,可有许人?我家有个小儿,年纪与你差不多大。”
“这就开始询亲事了,老赖头,你也太心急了点。”
众人哄堂大笑。
初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没想过这个呢,我想当骆驼客,就和哥哥,叔叔们一样。”
“小娃子还不懂,骆驼客哪有嫁人舒服?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不用风吹雨淋。”
“那你去好了。”
初七翻了个大白眼,话落,又是一阵大笑。
到起程之日,初七起了个大早,收拾行囊,背上弓弩去厩里牵上阿财,骄傲地往那边一站。
恰好,谢惟从红玉馆里出来,他头戴帷帽,穿了件褚色胡服,紧贴身线的样式,猿臂蜂腰腿又长,英姿飒爽。李商也挺精神,锦腰带上系七宝,穿得花里胡哨,只是人没长开,站在谢惟边上略矮。
谢惟与李商耳语几句后各自上了马,李商在前一声令下,蹲地骆驼们纷纷起身往城门方向走。阿财死活不肯挪屁股,初七又哄又推,它依然淡定地坐在地上嚼着口里的草,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初七的脸丢大了,气呼呼地说:“你再不起来就把你扔在这儿,到时被狼吃了,我可不来救你。”
阿财哼唧一声,连忙站起身,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大队伍。
守城官兵手持长弋齐整列于城门两边,一排骆驼在他们的目送下浩浩荡荡出了城,初七从没这般威风,她望着前面挺拔的背影心生崇敬,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也要成为叱咤河西走廊的人,就和阿爷说的那样。
初七以为谢惟会先退至金城,随后沿大郡主道去武威,从而避开凶狠的异族,没想出了城门之后,谢惟反其道而行,直朝绥戎而去,过了绥戎就是吐谷浑即阿柴虏的地界。
这么多头骆驼,这么多货,去吐谷浑的地界岂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