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初七轻唤,而后又忍不住抿起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尽管说。”
谢惟面容沉静,俊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每一寸都如同美玉雕琢,很难让人不喜欢,曾几何时初七对他深信不疑,而此时此刻,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于她心头。
“我真的是公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问过许多遍了,你就是公主,无容置疑。”
初七急切地追问道:“可我看到那封密信了,‘公主拒婚,按计行事’,那个公主又是谁?计是什么计?。”
谢惟依然很冷静,他轻轻吹着初七手上的膏药,一丝丝清凉令灼痛褪去不少,可初七更难受了,眼眶比烫伤的手还要红。
“郎君,你不会骗我吧。”
“没有骗你,只是要你尽公主的本分。”
初七不明白,“本分?什么本分?”
谢惟看着她,温柔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他莞尔道:“是为国为民的本分,你身为公主自当要为天下分忧,你愿意见百姓流离失所,愿意让将士百战沙场,愿意让骆驼客无路可走吗?”“当然不愿意!”
“是啊,没人愿意见战乱四起。前段时间吐谷浑可汗为其子尊王向圣人求婚,圣人应允,拟十七公主嫁于尊王,一旦和亲,两地不再有纷争,更能震慑吐蕃和突厥部落。初七,你就是平息这场战乱的十七公主。”
初七惊讶,如遭雷殛。
“尊王?可汗?这……是要我嫁给慕容舜的兄弟吗?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人?我不明白……圣人为什么选我,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让我嫁过去……郎君,这该不会是你……”
初七看着谢惟的眼神,渴求着他的答案,可是他一言不发,眼波如潭死水。她似乎明白了,当初谢惟收留她时就已计划好了,教她学识和姿仪,让她当上“公主”,然后送入敌国做一枚永远听话的棋子,可是她不愿意往这处去想,她跟随他走了这么多路,历经这么多磨难,他为她得罪天祝王,还把她从鬼巷明王里救了出来,这么多事不单单只是为了骗她。
“郎君,这不是真的!”
想着,初七情不自禁地落了泪,泪汪汪的杏眸我见犹怜。
谢惟摸摸她的头,就像在哄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娃儿。
“初七,你要知道,河西走廊连年战乱,边陲民不聊生,战火烧不尽,苦得还是百姓,你聪明伶俐,学得也很快,所以我将平乱的希望寄托于你身上,等你到了伏俟城会有何安护你周全。”
“我不想去!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一直以来都信任你,以为你真心为我好,可到头来你却是在利用我,你的所作所为和我阿爷有何区别?!”
谢惟被这句话击中了,一时间无言以对,初七说得没错,他与她的阿爷并没区别,甚至更加卑鄙,但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宗室的江山社稷,为此宁可负天下人。
谢惟沉声道:“初七,你所得到的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荣华富贵,将来边陲平定,你定会受世人赞扬。”
“我不要这些虚的,我只想有人能真心喜欢我,能把我当家人……郎君,我视你为兄,视你为父,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你不能!”
说着,初七撒开他的手,转身洒泪而出,她一路奔跑到院内,想带阿财离开起去,这才发现院大门被上了锁,连通别院的小径也关上了。
她戴上“公主”的枷锁,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