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这6钱银子大约算得6000软妹币,县城的酒楼吃一顿应是绰绰有余。
于是便抱拳向师爷告辞,奔着酒楼急切而去。
却不知道长望着他的背影,略微发怔,却是看到他登记的住所——城外十里破庙。
没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的恶俗烂事,毕竟银子托在手心打头阵,诸邪辟易。谁和钱过不去呢?
一顿饭吃得三个人是热泪盈眶,一个长期在饥饿边缘挣扎的人对待一桌丰盛佳肴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呢?
那是一种虔诚,有别于西方饭前祷告礼,拘泥于礼仪形式。
发乎内心的表现就该像是他们那样。
绝非常人想象的大口狼吞虎咽,恨不能噎死自己。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一顿饭,这是张一帆真正摆脱饿死困境的标志点,更是一次彻底的情绪的发泄。
一顿饱餐,张一帆总算觉得浑身好受了些。
那隐隐的饥饿感不再,虽然那饿殍总是传递着一种想要更多的情绪,但此刻却是觉得犹如久病初愈,一身轻松。
也总算是补齐了想要将其召唤具现的魔法值,有了一丝自保之力。
一行三人在城中采购一番回到破庙。
两小本不想随他回庙,又自忖交不出鼠帮月供,回到救济院怕不是又得挨顿打,饿个好几天。
再加上本就决定随他去那七里村,却也不该在眼下瞻前顾后。
大乞儿名唤许玲芋,小乞儿唤做许玲荫。
两人是一对亲姐妹,自称幼年家乡发了一场大水,举村皆移。
封建社会的农民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是凄惨的。
于是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有些劳力的便为奴为婢,只剩些老幼病残走投无路。
两个丑萝莉又无人愿买,便随着大流开始流浪。
几年过去了辗转多地,死的死,散的散。无亲无靠流落到木三县。
张一帆心下哂然。
天真无邪在这个世道是绝不可能存在的,艰难求活的世界并不需要这种品质。
纯粹的流民又怎么可能识字呢?
在这个时代底层人民受教育的机会是渺茫的。
九成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朝什么代,连自己的年龄都搞不清楚。
自幼年便能接受识字教育的女童,绝不会因为一场大水就沦为流民。
能让家中女童接受教育的阶层,抗风险能力不会这么脆弱。
然而防人之心实属正常,正常人谁能见人就掏心窝子呢?
这点小事并不会让他对这对姐妹心存芥蒂。更不会对其中隐秘起什么探究之心。
三人将破庙拾掇一番,又捡来干草铺好作晚上休息之用。
张一帆四下一番打量。
这处所说是破庙其实也只是一间巨大敞亮的堂屋罢了。
抛开房檐屋内密布的经幡和堂中的佛像,像极了九叔的义庄。
先前因为朝不保夕,却是没有这番细细打量的心思。
眼下却是想着暂且安顿在这里的可能性。
夜色很快来临,约莫六七点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三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两小只是偎在那里,影影绰绰的像是玲荫在给玲芋揉腿。
剩下的只是咔哧咔哧的啃柴声。
这饿殍也真是无愧于饿死鬼之名,张一帆虽是腹中饱胀,脑中却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呢喃着“吃吃吃。”
啃完一根柴,张一帆只觉得眼皮子打架,今日来回走了20里路又在城中一番晃荡,实是觉得累了。
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午夜,荒僻的破庙循例是没有夜色的,三人呼吸匀称,显然酣睡正恬。
风,又起了。